第241章东风
钢铸炮筒，在月光的照耀下，浑身泛着青色的光泽，一片片雪花飘落在炮身上，立时融化。
秦二宝此刻已经下马，来到了数十架巨炮旁，伸手抚摸着泛着清冷光泽的炮身，仿佛对待绝世美人一般温柔：“辽东数年，就这些东西，算是吾等来此的底气了。”
王琦当初一朝崛起，升任辽东总兵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着手让人改进弗朗吉炮了，派人从胶东，福建，广东等地请了数位弗朗吉匠人，让辽东工匠跟随学习，同时借助徐光启在基督教士间的关系，从天竺运抵广东三架巨炮，通过将其拆解重构，最终将将子母炮和弗朗机炮结合，花费一年余时间才堪堪造就了这十三架子母钢炮。
王琦赴京之后，秦二宝并未停止这种制造和尝试，广宁城外的铸钢厂，已经扩建了足足至百余亩，光是校场的试弹场，便被削去了整整一丈。
“如今，也让那女真人尝尝这东风的威力吧！”虽然不知道王琦为什么要给巨炮起这个名字，但是对于秦二宝来说，名字无所谓，能杀人毁城便是最佳利器。
就算叫着钢炮一声胖子，也是无妨。
嘎吱吱！！！
随着炮身的沉重甘草铺盖被撤去，完整的炮身露了出来。
完全是钢铁浇筑的炮身，稳稳的架在呈三角形状的底座上，底座再被固定在车架上，可移动，可拆解，可携带。
“大人！千里镜，”卫兵将千里镜双手递给秦二宝。
透过千里镜，秦二宝可以清楚的望见沈阳城头，已经焦灼的厮杀在一起的建奴和明军。
随着明军远远不断的进攻，城内建奴也不断的支援而来，而且由于明军是三处一起进攻，整个沈阳已经是烽火连天，被火光照耀如同白昼一般。
“升三.”
秦二宝轻声开口。
“传将令，所有炮身上升三度！”
副将大声吼出，将秦二宝的命令传递出去。
嘎吱吱.
随着钢铁的摩擦声响起，所有炮身缓缓上升。
“再升四”
秦二宝再开口。
“所有炮身再上四！”
炮身倾斜，已经呈七十度固定起。
从蹲在地上，架起炮身士兵的角度来看，远处模模糊糊的沈阳城头已经出现在炮身中间的位置。
如果这个角度开炮，那么炮弹将越过沈阳城头，直接轰击在沈阳城中心位置，那里，是整个建州女真的皇城中心，也是供奉历代建州雄主的庙宇。
咽了一口口水，卫兵的鼻息刚刚碰触到炮身上，便已经凝结其上，形成一层薄薄的冰霜。
这个角度，如果让那满身满胸黑毛，浑身散发着浓烈怪味的弗朗吉人来评价，只有一句话：天堂之门已经打开，弗朗吉巨炮的美妙窃语下，所有人都将平等升天！
“装填炮弹，”秦二宝的语气依旧是波澜不惊，此时这位辽东总兵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
子母炮的便捷之处便在于此，整个炮身的后半段是可以拆卸下来的，而且经过整体浇筑技术改进，整个换装炮弹的过程，极为顺滑，不会因为高温而使得炮管变形，也不会因为剧烈的震动而使得子母炮异位。
所以，秦二宝的命令一出，全部十三架炮身呼吸之间便已经装填完毕。
嗒嗒嗒！！！
十三声铁壁关闭的声音响起，表示炮弹已经装填完毕。
“引火！”到了现在，秦二宝的语气终于出现了一丝丝的波动：“发射。”
“引火！！！！”
副官早已经按捺不，近乎于嘶吼而出：“发射！！！”
嘶嘶嘶！！！
随着引信在明黄色火焰的吞噬下急速燃烧，数息之间便已经被火舌吞噬，缩进了炮身火药室中。
密封的火药室中，火焰的迅速燃烧，导致里面本就稀缺的氧气迅速被消耗。
下一瞬。
砰一声巨响！！！
炮身剧烈震动，而后炮口白光一闪。
下一瞬，数十携带白光的炮弹急速而出。
破空的骏黑炮弹冲破雪夜，呼吸之间，已经闪耀在沈阳城头了。
“嗯？”城头之上，正在指挥作战的卫齐余光瞄到天空中的十余急速而来的炮弹。
卫齐自然认得明军的炮。
沈阳城至今还有十余架守城大炮，奈何只有炮架，没有炮弹，而且试射了几发之后，便被代善仍在城头，无人问津了——至少等平灭辽东之后，才有精力搞这些东西。
但是
卫齐抬头望着这些急速而来的炮弹，和印象中的明代守城炮不同，这炮弹好似更大，冲击力更强，也更远
远？
卫齐的脖子随着炮弹的弹道而扭动，站在城头的正蓝旗固山额真，眼睁睁的望着炮弹飞过自己的头顶，向着沈阳城中心落去。
“不会吧？”
卫齐下意识的开口，愣愣的望着炮弹的落点位置——那里是大金的议事大殿及皇家太庙。
一瞬间，一股惊骇欲绝的冰冷气息从脚底冒出，直冲天灵盖。
在卫齐呆滞的目光中，十三发炮弹已经齐刷刷落在沈阳城中央位置。
轰！！！！
一瞬间，沈阳城中央位置火光冲天。
炙热的火焰，将卫齐的脸庞灼烧的通红一片。
沈阳城头，所有人都楞在那里。
扭头看向火炮轰击的位置，
那里，是所有建州高层所居中的中心区域。
所有人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砰！！！
众人还沉浸在震惊和呆滞中的时候。
数十声炮击声再次响起。
仿佛夺命追魂。
卫齐犹然不敢扭头看向城外方向。
轰！！！
在后金一众将兵绝望的目光中，炮弹在方才的位置再次炮弹而下，众人仅存一丝丝希望已然消失。
所有人都知道，在这种程度的轰击中，
没有人能够活下来。
绝对死透了。
“大人，南面城池已经被攻破了，东面也已经岌岌可危！！”
一瞬间，整个沈阳城都好似随之沉沦一般，后金已经兵败如山倒了。
“所有建州勇士，拿起你们的武器，随我为族人报仇，今夜，纵然是族灭于此，也要让明军付出惨烈无比的代价！”
卫齐将脑后的鞭子缠绕在脖子上，而后抽出腰间长刀，面对众多手下兵卒：“吾等绝不苟活！！！”
“报报！！！”
正在此时，不远处，一队亲卫驭马而来。
卫齐扭头望去，只见亲卫身后，是一个身体瘦弱，披头散发的小孩子。
睿亲王，多尔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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