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魔法 > 相亲相爱 > 第11章

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第11章

    即将发生的事情,往往是因为曾经有过伏笔。

    北京以北枕着燕山余脉的那片地方,有个非常古老的名字,叫做北京湾。据说在7000万年前,北京所有平坦开阔的地方全部都被海水覆盖着,汪洋恣肆地连接着现在的渤海湾,到北京西北部的太行山和燕山余脉那儿才是海岸线。近一百年多来,北京一直缺水,而北京湾,这个地质学意义上的名字,这个湿漉漉的、富有诗意的名字,让多少北京居民泛起遐想和渴盼。北京湾以北的“海岸线”上有很多别墅豪宅,喊着号子地比豪华,这里是最典型的社会主义富人社区:最豪华的别墅总价过亿,最便宜的也得千八百万。

    冯海的家就住在这里最高端的一所庄园里。庄园内居住着当红艺术家、成功企业家、政府要员、外籍人士等。冯海他们家就住这儿,他家的房子在庄园里只能算是中等偏下水平。冯海从不跟别人炫耀,有人问他家房子多少钱买的,冯海很低调:一千多万呗。

    那人乐了,顾左右而言他:哈哈,闹革命吧!打土豪分田地吧!

    冯海家这座使用面积800多平方米,带300平方米花园的别墅里,平时只有冯海他姥爷一个人在家。陪伴着老爷子的,有一条巴哥犬,是冯海捡来的流浪狗,一只耳朵立着一只耳朵耷拉着,大眼睛,小黑脸,额头有些皱褶,冯海给它起名叫泰森。还有一只波斯猫,名叫麦当娜。鸟笼子里有两只虎皮鹦鹉,青花金鱼缸里有四条泡眼金鱼。冯海的姥爷丁振海,六十九岁,身体倍儿棒,吃嘛嘛儿香。

    丁振海1941年出生在山东临沂的一户农民家庭。他五岁那一年,为了找一口饭吃,跟着他父母逃难来到东北。那时候的人们就像蚂蚁、鸟儿一样觅食,哪儿有吃的就往哪儿去。他们先坐火轮船到了大连,但没有在大连住下靠打渔为生,而是朝着东北方向走到了清原。当时已有先行的亲戚到了清原,给他们传递了信息提供了路径,他们又亦步亦趋地跟着来到了距大连有四百公里的辽宁省清原县英额门镇。话说英额门满语为柳条边门,是清代十六条柳条边门之一,也是清朝有名的贪官——和珅的祖籍。

    丁振海一家最终落户在山东村。六零年的时候,丁振海十九岁,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那年,他娶了本村的一个女子做了妻子,并在当年生下了大女儿彩凤,隔年后又生了二女儿彩燕。虽然丁振海一直想要个儿子,可是媳妇得了月子病,不再怀孕。后来妻子得了急病死了,那时丁振海才二十四岁。二十四岁的他带着五岁大的彩凤和三岁大的彩燕继续过着艰难的生活。房前屋后,地里山上,扔下耙子拿起扫帚,又当爹又当妈,吃了很多苦。

    多亏邻居家的大丫头付秀芝,总过来哄着两个小女儿玩。

    付秀芝也是个苦命人,十九岁嫁给一个木匠,生了一儿一女,没想到木匠得了肝硬化,死了,付秀芝回到娘家的老房子住。在丁振海的眼里,付秀芝还是个孩子,付秀芝帮着丁振海洗洗涮涮,缝缝补补,丁振海就帮着付秀芝干些力气活儿,一来二去,两人心里都萌发了一种异样的情愫。谁看不见谁心里都会感到不安,于是都以帮忙做点家里外头的事情为借口,找机会见面、聊天。谁都想进一步往下发展,可谁都不好意思捅破这层窗户纸,两人就这么相守着但又相耗着,一晃眼,好多年竟然就这么过去了。

    彩凤跟着丈夫去北京打工,带走了外孙冯海,把六岁的冯玫玫留给丁振海,付秀芝帮着照看,这在两个人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六年前丁振海搬到北京以后,彩凤曾把付秀芝接过来住了些日子。彩凤有意撮合父亲和付秀芝,丁振海这才注意到付秀芝的年龄,原来付秀芝是四八年生的,才比自己小八岁。以前觉得两人之间有一座万丈的高山,现在觉得只隔了一条浅浅的小河,一步就能跨过去。可是每次抬起腿来要跨的时候,丁振海的心里立刻就乱七八糟的:一个快七十岁的老头子了,还有那个必要吗?可是付秀芝离开北京回了老家以后,一个礼拜要是不给她打个电话,丁振海心里就七上八下。这件事一直在丁振海心里搁着,想要放下却又放不下。

    看着外孙已经三十了,外孙女也二十七了,这俩孩子结婚的事儿还没有个眉目,自己怎么好意思找老伴黄昏恋梅开二度呢?难不成自己要在外孙外孙女没结婚之前再结一次婚?所以现在,丁老爷子的最大愿望就是外孙外孙女都赶紧地找对象结婚,自己也好跟着把那层窗户纸挑开,把那条小河跨过去。

    丁振海没有儿子,没有资格当爷爷,为这事他非常郁闷。女儿丁彩凤生了一个儿子,丁振海视若宝贝疙瘩。冯海一生下来,女儿、女婿包括医院的大夫、护士,都说这孩子长得太像他姥爷了,丁振海顺嘴就管他叫了小海。丁振海山东老家有海,他喜欢海,自己的名字里就有一个海。女婿冯立冬很会来事儿,说大名就叫冯海吧。

    丁彩凤说:姥爷名字里有海,外孙子名字里还有海,能行吗?

    丁振海说:咋不行?我同意就行。

    姥爷知道,外孙冯海是个善良孩子,他没有七拐八拐的歪歪心眼和花花肠子,要是真遇见了心眼儿多的人,吃亏的永远是冯海。即便冯海认真地对待,认认真真地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得落进别人的套里。冯玫玫也不是奸诈的人,但至少她心眼灵活。所以姥爷最担心的就是冯海。姥爷心里明镜似的,将来这万贯家财的法定继承人必然是冯海,可像冯海这种厚道孩子要是找个靠不住的媳妇,那是真叫人放心不下。但冯海搞了几个对象以后,落下毛病了,说什么也不搞对象,说是“三十而立”,趁着年轻要先干成一番大事业,然后再找对象结婚,先立业后成家。全家人没有一个赞成的,最反对的就是他姥爷。姥爷快七十的人了,不亲眼看着冯海找一个好女孩结了婚再生个小孩,他怎么能甘心?现在日子好了,什么事都舒心,就是这件事,叫姥爷心里堵得慌。老爷子已经苦口婆心地开导外孙好多回了。冯海是个孝顺孩子,已经有点动摇儿了,再来一把火,就大功告成了。悠悠万事唯此为大,老爷子的一门心思全在这件事儿上头了。

    丁振海慵懒地靠在躺椅上,“泰森”和“麦当娜”蜷缩在他身边的条几上,“爷儿仨”在暖暖的阳光爱抚下幸福地睡着。“泰森”或许是梦到了中意的小母狗,幸福得直哼哼;“麦当娜”显然对周围的环境很熟悉,很放心,放肆地舒展开四条腿,反过来倒过去地呼呼傻睡。

    朦朦胧胧之中,丁振海又回到了山东村,回到自己家院子,院子里那棵老皂角树,投下一大片婆娑的树荫。满院子都堆满了黄灿灿的玉米棒子,着实叫人欢喜。丁振海坐在蒲团上搓苞米,身前身后的鸡鸭鹅狗欢蹦乱跳。远远地他看见付秀芝向他家院子走过来,脸上笑着,腰肢扭着,好看着呢!付秀芝进了院子,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坐下来跟他一块儿搓玉米。两个人搓呀搓呀,搓出来的玉米粒儿堆成了小山。这时,忽然来了一块云彩,把天遮得严严实实,一个闪电,一串闷雷,稀里哗啦地下起了大雨,丁振海和付秀芝忙着找苫布盖玉米,雨好大呀,没了脚踝了,没过腰了,没过脖子了,他眼看着付秀芝被大水飘起来,忽忽悠悠地冲走了,伸手去抓,没抓住,心里一阵难受,一阵害怕,想喊喊不出来,想追追又不上去,一个猛劲,把自己给弄醒了。

    丁振海一觉醒来,他就从东北的山东村回到了北京的回龙观。丁振海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坐到客厅欧式大沙发上,姿势却像是坐着一个大马凳,带上眼镜,拿过手机,复习昨晚外孙交代给他的“业务”。

    丁振海来了北京回龙观大别墅之后,每天有泰森和麦当娜的陪伴,保姆小张的照料,就待在家里,看看电视,看看书,翻翻报纸,出去溜溜弯儿,在房前屋后的花园里侍弄侍弄花草树木,种种菜,日子过得悠闲滋润。为了让姥爷的日子过得更加现代化,冯海先是给姥爷配了一台电脑,手把手教给他上网看新闻、听音乐、聊天,又给他的qq里加了两个老年朋友,有事没事找人说说话。冯海还给姥爷买了一部手机,教他用手机上网,看图片。再后来,冯海给姥爷买了一架尼康单反相机。姥爷对摄影非常着迷,经常背着相机出去转悠,照片拍回来自己用电脑进行简单地剪裁制作。经过两年的时间,冯海把姥爷打造成了一个颇具现代气息的时髦老头儿。

    小张走过来看了看丁振海,见没事,就又去忙别的去了。

    保姆小张五十多岁了,老爷子今年快七十了,便叫她小张。以前,和小张一起在他家当保姆的,还有一个小王。小张的活儿是做饭、洗衣服、收拾房间,每月3000元;小王负责买米买菜、侍弄花草、陪老爷子聊天,每月也是3000元。小王和小张不是一种性格。小王四十多岁,心眼活泛,能说会道。小张老实巴交,干干净净,本本分分,言语不多,连多余的眼神和表情都没有。小王经常和丁振海聊天,丁振海对她有所了解,也很同情她的经历。

    小王说自己来自辽宁一个重工业城市,和丁振海算是老乡,前些年夫妻两双双下岗,丈夫不幸得了胃癌,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但人还是没有留住。小王当过足疗师,她就给老爷子讲,有的足疗师又按又摸的,就是为了招徕回头客。老爷子听得很不好意思。老爷子不好意思了,就不再接着唠,站起来去逗逗泰森,摸摸麦当娜,喂喂金鱼,看看小鸟。老爷子回来,小王接着话茬往下说,老爷子咳嗽一声打断她的话,小王说自己从来不那样,再往下就不说这个了。后来市妇联组织来京家政服务,小王培训了一个月,就来了北京。

    来北京以后,小王先在一个包工头家当保姆,每月给2000块钱。包工头是秦皇岛人,四十多岁,每天开着一辆捷达车出去,在外边喝酒洗浴,很晚才回来。丈夫回来得晚,媳妇就整天拉着个脸。有时候包工头几天几夜不回家,和媳妇的关系越来越不好,没完没了的吵架,有时候还动手。媳妇花钱消气,一个劲儿地买贵东西。包工头不回家,媳妇一宿一宿睡不着觉,上网视频聊天,玩游戏,打麻将输钱,熬得脸色蜡黄。媳妇出去旅游,包工头就往家带女人,还嘱咐小王保密。小王是女人,女人和女人同命相连,自然同情包工头媳妇。可是包工头媳妇竟然带男的回家。小王看着害怕,找个理由辞了工。

    丁振海对小王印象特别好,而且越来越好,对小张倒是一般,一天和她说不上三句话。丁振海闲得浑身骨头难受,就在别墅的园子里种玉米、大白菜,架芸豆、西红柿,像个老农民一样春种夏锄秋收冬藏。冯海看姥爷郁闷,变着法叫姥爷高兴,有一回从南边十里河买了一个酸枝木板凳,姥爷喜欢得要命。干完活儿休息的时候,或者在搓苞米粒子、晾土豆干、豆角干的时候,他就坐在板凳上,待在院子里或者宽大的露台上,身边小猫小狗围着他,简直像个老神仙一样。可是后来小王把话题唠到丁振海找老伴儿上,话里话外都是自己不嫌丁振海老的意思。

    小王说自己的父母都不在了,她就喜欢和老头儿老太太说话,还说丁振海穿衣服干净,身上没有怪味儿,说丁振海脾气好,没有有钱人家老太爷的架子,特平易近人。丁振海听出小王的话里有话,心里觉得很别扭。小王对丁振海的照顾无微不至,她要发挥特长,给丁振海做足疗。丁振海推辞了几回就叫她做了,丁振海没想到做足疗这么舒服,他的脚板子几十年来从来没享受过这种待遇。有钱人是真会享受啊。小王的手慢慢往上,过了膝盖,还不停。丁振海制止了她,好像一路南下到了深圳,没有港澳通行证就不能过去了。小王给丁振海做保健按摩,手刚到丁振海身上,丁振海就痒得受不了,说自己享不了这个福。小王洗衣服的时候,要给丁振海洗内裤,丁振海坚决不同意。丁振海活了这么多年,除了小时候他妈给洗过,除了媳妇在世的时候给洗过,媳妇死后几十年来他的内裤都没叫闺女洗过,丁振海是个要强又要脸儿的人。

    后来丁振海零七八碎听到了一些消息,知道小王的儿子来北京打工了,没地方住。小王就这么一个儿子,不爱念书,高中没毕业就待在家里,给老家的酒店当过门童,还干过卖报、洗车等很多零碎活儿,最后什么都没干成。来到北京以后当保安,没干两个月又不干了。丁振海琢磨,也许小王是想着给他当了老伴以后,就成有钱人了,儿子就有希望了。同情归同情,当老伴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老家还有个付秀芝呢。丁彩凤知道以后,说绝对不能让个大小伙子住在家里,免得出什么意外,毫不留情地把小王辞了。小王走那天哭红了眼睛。

    小王走了,丁振海觉得过意不去,心里难过了很长时间,损了女儿一顿,说她富了,变得没有人情味儿了。他叫丁彩凤给小王打电话请她回来,后老伴不能当,接着当保姆,可是小王的手机无法接通。丁彩凤到家政公司找,家政公司的人说这个人根本没回来。丁振海心情烦闷的时候去街上转悠,总希望能遇见小王。可是小王也许回了老家,也许又找了别的工作,就算小王没离开北京,也不可能再找到她了。

    在这之后,丁振海对小张的认识发生了变化,其实小张不是不爱说话,只是知道自己是个保姆,是保姆就不应该多说话,眼睛该往哪儿看不该往哪儿看,她心里有把尺子呢。人和人之间有很多鸿沟很多高墙,不是谁和谁都能在一块儿聊的。

(https://www.bqduo.com/biquge/11_11934/c3844618.html)


1秒记住笔趣阁网:www.bqduo.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bqdu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