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魔法 > 苍雷 > 第十七章 双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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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法,这是一个距离我们已经很遥远的名词了,不过从历史的典籍中,我们无时无处不能发现魔法的存在,尤其是那些传说中的大规模杀伤性魔法,几乎在很多战争中都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一名大魔导士的存在,甚至可以扭转整个战局,不过由于高等级魔法师的难于培养以及大规模杀伤性魔法的恐怖,在常规的战争中,很少有将官会提前揭开高阶魔法的对攻,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在向对手使用了大规模的杀伤性魔法之后,首先必须要考虑的就是,己方是否有能力承受对手的魔法反击,也因此,大规模杀伤性魔法在战争中,就好比是一把双刃剑,一旦使用,就必然会落得伤人伤己的下场。

    ——努博卡斯费伦《战争论》之《魔法篇》

    由于空中的拉尔佐克法师们的暂时撤退,使得城头的天鹅团法师部队受到的压力大减,没有片刻的停歇,法师们的攻击目标就转向拉尔佐克人第二波攻击的主力——三十台攻城车之上,然而在众多的魔法弹攻击之下,三十台攻城车上同时迸发了各种色彩的魔法护盾,同时当攻城车抵达了预计的位置之后,七百五十匹披毛犀重骑兵便一字展开,在攻城车前摆开了阵列,半成年的披毛犀齐声大吼起来,立时数量庞大的冰元素在披毛犀们的周围被聚集,瞬间就形成了一层淡淡的冰之护盾,将每一台攻城车都掩护起来,本身就具备相当程度的抗魔能力的攻城车再附加一层冰之护盾,便已经能够挡住守军发出的大多数魔法了。守军的魔法集中攻击并没有造成太显著的收获,只有两辆攻城车受到了轻度的损毁,不过法师们没有时间感到遗憾,下一个瞬间,完全就位的攻城车就对城头展开了压制性的打击。

    攻城车的上层装满了弓箭手,三十台攻城车共容纳了将近两千多弓箭手,而攻城车的下层则聚集了拉尔佐克军中最杰出的法师们,每台车中都有至少一名魔导士以及十余名的高阶大魔法师,负责掩护他们的则是二十名牧师,在施法的时候,法师们全部飞到了攻城车的车顶,而牧师们则释放出叠加了超过三十层的守护之光来防卫,虽然近在眼前,但是天鹅团能够对其造成威胁的却只有西碧尔一人,当然,暗羽的“神罚之石”也能够轻易摧毁这样的攻城车,但是基于对手的大魔导士仍未出手,暗羽也不敢轻易使出自己还无法完全掌控的魔法,对于上一次眼睁睁看着腓古烈战死而自己无所作为的事实,年轻的大魔导士始终无法释怀,也因此决定无论如何不能再像上次一样因为自己的能力不足而造成任何伙伴的阵亡了。女孩仍然在等,等待对手的大魔导士露出獠牙的时候再出手。

    西碧尔此时也相当的烦恼,巴克曼一直在不停的使用投矛来干扰她,让她没办法全心对付眼前的敌人,虽然她不想过早暴露暗组的实力,真正的王牌要留到最关键的时候使用才能收到最大的效果。但是此时似乎已经到了非动用着王牌不可的时候了,博卢亚恩虽然坚固,但是要靠城墙来抵挡三十名魔导士发出的魔法显然还是不太可能的,高阶的魔法一旦攻击到城头,造成的杀伤是相当恐怖的。也是现在的天鹅团最不能承受的损失。

    在西碧尔的授意之下,暗组十六名高阶魔导士出动了,两人结成一组,通过瞬移魔法分布到拉尔佐克攻城车集中面对的城墙之上,与此同时,雷组与地组也分派出一半人手担任暗组的护卫,拉尔佐克军中,每台攻城车车顶之上都形成了一个小规模的魔法阵,二十四名大魔法师同时为中央的魔导士凝聚魔力,而魔导士们则在准备高级的攻击魔法,城墙之上的法师们都可以感受到魔法元素的强力波动,而除了尽量为身边的伙伴们加持各种魔法护盾之外,他们也对此无能为力,每个人都在等待接下来的大规模魔法攻击……

    伴随着第一名魔导士完成吟唱的天之雷,三十台攻城车顶之上逐一的散发出了各种色彩的强烈光芒,为肃杀的战场增添了一抹华丽的色彩,转眼之间,这些美丽的光芒逐渐成型,肆虐的天之雷,巨大的冰之龙枪,灼热的黑色炎弹,狂暴的龙卷,炽烈的流星火雨,一个接一个的向着博卢亚恩城头砸去,城墙之上的守军发出了绝望的惨叫声,肉体烧灼的焦臭味道,城墙的坍塌之声,魔法元素相互之间的碰撞,战士的怒吼与悲鸣,以及拉尔佐克人的呐喊声,一瞬间化成了一曲喧嚣灿烂的乐章,萦绕在博卢亚恩城头。

    随着各种魔法的持续性打击过去,伤痕累累的博卢亚恩城墙逐渐在烟尘中现出了身形,城头的景象只能用人间地狱来形容,被天之雷击中的箭塔连同其中的法师与弓箭手一起化为了灰烬,数根冰之龙枪贯穿了十余名强悍的重装步兵,将之连同巨大的重盾一起钉在城头,而被黑色的火焰灼烧的士兵们则与自己的铠甲一同化为了一团扭曲的焦黑,龙卷风刮过的地方只剩下一堆被切割成碎片的残肢断臂,流星火雨则在城头留下了无数巨大的坑洞,坑洞中勉强可以看到一些粉碎的肢体,一轮魔法打击之下,千余生命便从城头之上永远消失了,而倍数于此的则是在其中失去了肢体的士兵,惨呼与哀号震慑着每一个仍然生存的战士的心灵,而这一切都让城下的拉尔佐克人亢奋到了极点,正当他们带着兴奋与疯狂之心向着城头发起猛攻的时候,同样的情形又再一次上演,只不过,承受者换成了城下的士兵们。

    几乎是同时,八团漆黑色的火焰出现在汹涌扑来的拉尔佐克人阵列之中,密集的阵列立刻被八团火焰撕扯出了一大片空白,仿佛是配合这八团有生命一般的黑色火焰,城下的地面突然剧烈的晃动起来,同样颜色的火焰从地底冒出,将身边一切生命卷入,但凡被黑色火焰灼烧的拉尔佐克人,在肉体完全被融化之前都能保持绝对的清醒,更准确的形容应该是,在他们生命之火熄灭之前,他们都可以确切的感受到自己肉体受到的煎熬,只要沾到一星火焰,那恶魔般的火焰就会一丝一毫的腐蚀着他们的肉体,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铠甲、肌肤,血肉、甚至骨骼在黑色的火焰中气化,任何人都会恐惧的失去意识,然而那火焰却同时强烈的刺激着他们的精神,神经的敏感度从来没有此时那么亢奋,完完全全的感受到自己肉体消亡的整个过程,除了发出凄厉的惨呼之外,任何事情都做不了……

    在目睹城头天鹅们的煎熬时发出兴奋呐喊的拉尔佐克人,此刻十倍的感受到高阶魔法之下普通人的无力与恐惧,因为惧怕被身边痛苦的同伴波及,不惜拔剑相向,却在将同僚斩杀的同时被手中长剑上的火焰带入地狱,这样的情形一再的上演着,几乎所有的拉尔佐克人都忘记了之前的亢奋,心中只余下最深切的畏惧,一瞬间,整个攻城阵列就在惨呼声与黑色的魔火之下完全破碎了……

    从本阵遥望这片地狱般的场景,老邦戈伊尔瘦弱的身躯轻轻颤抖着,虽然早已经预见到天鹅们不会这么轻易就屈服,却没有料想到天鹅的报复如此恐怖,黑暗系的高阶魔法“绝望之炎”,燃尽身边一切生命的地狱之火,持续时间决定于术者的魔力,几乎无法破解的法术,只要术者的魔力足够充足,精神足够强韧,绝望的魔火会永远燃烧下去,老邦戈伊尔第一次感到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从一开始将魔导士们投入战场之时,他就应该料想到天鹅们的恐怖反击,暗雷引动的那个夜晚,在目睹了自己的兄长与部下一一战死之时,那温柔的女郎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去换取冰之女神露希丽丝的震怒,万余名帝国精英在她的反击中化为冰尘,继承了她遗志的孩子们,在反击的时候自然也不会执著于无聊的义理与道义,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要吞噬无数的生灵,无论是天鹅还是拉尔佐克,最后的胜利者也只能在废墟中品味痛苦与煎熬……

    轻轻呼出一口气,老人将心情重新调整到统帅者的频率,平静的向身后的紫发大魔导士点了点头,后者行了一个礼后,便用瞬移术飞抵了魔火灼烧的战场之上,紫色的长发在空中飞舞着,女郎低沉的声音响起:

    “天空的王者,伟大的雷神莱格诺尔呀,请赐予我神之惩罚,降下震怒的神雷吧!”

    曾经在博卢亚恩城东面城墙之上出现过的“神怒之雷”再一次出现在北面城门之外,狂暴的雷元素暴躁的喧嚣着,在女郎身前汇聚成了巨大的雷球,深紫色的电劲疯狂的肆虐着爪牙,将近五十米的巨大光罩笼罩了女郎的全身,伴随的女郎的呐喊,巨大的雷柱凭空击落,正正的击中了魔火灼烧的拉尔佐克人阵列,仍然在绝望之炎的煎熬中嘶吼的拉尔佐克人瞬间就在雷柱之下化为了灰烬,永远的解除了痛苦,而受到“神怒之雷”反震的暗组法师们不约而同的狂喷出鲜血,倒在地上动弹不得,魔导士与大魔导士之间的差距绝对不是数量可以扭转的,就算是西碧尔也没有想到拉尔佐克人会用这种强硬的手段停止“绝望之炎”,暗组十六人全力发出的“绝望之炎”仅仅只吞噬了三千多拉尔佐克人的性命便被终结了。这样的战果显然让双方都不满意。

    一击将“绝望之炎”与千余自己人一同摧毁的紫发大魔导士立刻便将下一发“神怒之雷”指向了北中门城头,早已蓄势待发的暗羽见状便飞到了空中,只有大魔导士能够对抗大魔导士,这是战场之上的真理,第二道巨大的雷柱从依丝塔尔身前的雷球中被引动,向着博卢亚恩北中门正面击了过去,暗羽并没有使用“神罚之石”,同为攻击性的准禁咒,召唤形态的陨石雨跟纯能量形态的雷柱没有正面对抗的可能性,女孩将全身的魔力凝聚在黑暗天幕之中,凭借自己顽强的意志与大魔导士级别的魔力正面抵抗“神怒之雷”。

    巨大的闪光爆出,雷柱在黑色的护盾之前被还原成为无数到肆虐的闪电,虽然仍对城头的士兵们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但是比被“神怒之雷”正面攻击的情形要好太多了,然而全力抗衡准禁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暗羽在反震力之下鲜血狂喷,艰难的稳住身形,准备抵挡对手第二发攻击。

    对于突然出现的妨碍者,依丝塔尔冷哼了一声,在心中耻笑对手的愚昧,如果交换立场的话,她会毫不犹豫的同样使用准禁咒打击对手的友军,而不是傻乎乎的用身体抵挡对手的攻击,没有了焚卡拉之光的增幅效果,依丝塔尔也只能发出三枚“神怒之雷”,如果不是为了终结“绝望之炎”而浪费了一枚“神怒之雷”的话,依丝塔尔有把握在三击之下将这个不自量力的对手完全消灭,两枚的话,还是有些勉强,最多只能让对手失去战斗力而已,不过对于优势占尽的自军来说,这样也就足够了,心念至此,紫发的大魔导士毫不犹豫的放出了第三枚“神怒之雷”。

    同样的情形再次上演,暗羽又一次吐血,不过仍然抵挡住了“神怒之雷”的攻击,看着狼狈的对手,依丝塔尔嘴角露出了轻蔑的笑容,转身飞回了本阵,此时的她魔力消耗巨大,再呆在前线的话就太危险了,让对手的大魔导士也失去战斗力,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是那些仍然没从恐惧中解脱出来的士兵们应该做的事情了。

    经历了大规模的魔法洗礼,无论是守军还是攻方,士气都跌落到了谷底,而且在“绝望之炎”与“神怒之雷”的双重作用下,三十台攻城车都受到了相当程度的损毁,法师们更是在魔法冲击中受到了不小的伤害,考虑到这些因素,拉尔佐克本阵中响起了撤退的号角声,士气低落的拉尔佐克士兵们散乱着阵型从战场上向本阵撤退,三十台攻城车除了两台严重损毁之外,其余二十八台也在披毛犀重骑兵的牵引下回归本阵,在整个过程中,天鹅团的守军都没有做出任何追击。西碧尔正在匆忙的指挥着部下们清理着城头,将阵亡的将士遗体尽可能完整的搬运到城下,将重伤的士兵迅速送到城下的伤兵营中治疗,负责治疗的芙洛丽娅林见到如此惨重的损失,也情不自禁的为今后的战况担心起来,所有天鹅团的将领都知道,敌军的撤退只是为了重整士气,这段时间,仅仅是留给双方清理伤口的短暂宁静罢了。事实上,也没有人认真去享受这段珍贵的宁静,天鹅团的统帅们,此时聚在北中门的城头,将各部的损失作了一个汇总,结果让所有人脸上都蒙上了一层寒霜。

    首先是城头的防御设施,投石车与重弩,近一半被完全摧毁,还能使用的只有不到四分之一,而弓箭部队与魔法部队的损失也超过了三成,尤其是魔法部队,暗组法师们自暗羽以下几乎都失去了继续作战的能力,而常规编制的法师们也消耗了将近八成的魔力,步兵们损失相对较小,但是在敌军大规模杀伤性魔法的打击之下,超过四成都有伤在身,经过初步治疗能够持续作战的仍然有八成半的数量,不过失去了四成远程打击力量之后,可以想象之后的战斗有多艰苦。而天鹅们唯一的后备力量就是至今仍然没有动用过的风组与冰组了,在未来的城头肉搏战中,他们能够表现的空间应该很大。但是整体来说,局面仍然很不乐观。

    “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定要顶住下一轮攻势,柯丝,不,团长大人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现在局面。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在援军赶到之前顶住敌人的攻击。”西碧尔肃然的作了短暂的总结,塞丽丝与雷莹均坚定的点了点头,三个女郎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送上祝福,随即便回到各自的岗位上了。

    太阳此时仍然没有爬升到一天中最高的位置,寂静的博卢亚恩城头,所有人都静静的感受着阳光的温度,同时等待着即将展开的第二轮血战……

    唯恩康萨斯静静的感受着阳光的味道,全身上下几乎都在疼痛,只有那种温暖的味道可以让他忘记肉体的疼痛,还有精神上的伤口,在刚刚拉尔佐克人的大规模魔法打击之下,他的伙伴减少了三分之一,比起那些失去肢体的伙伴们,瞬间在那些恐怖的法术之下消亡的那些家伙或许要幸福的多吧,暗组的反击并没有让他有畅快的报复感觉,看着那些在黑色的火焰中挣扎的敌人,心中涌上的只有深深的悲哀,人类,渺小的人类,使用了神赐予的的力量相互残杀着,或许,这本身就是一件可笑的事情,唯恩虽然还没有伟大到无差别的给予同情,可是在面对那种地狱般的景象之时,却无论如何无法感受到快乐,从身边同伴的表情来看,似乎他们也跟自己有着同样的想法。

    “看你的样子,一定是又在想一些无聊的事情了吧!”耳边传来的熟悉声音让唯恩精神一振,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挚友阿修玛斜斜的靠在城墙之上,带着惯有的微笑望着他。只是那笑容显得有些苍白,细心的唯恩立刻看到了对方刻意隐藏的左手,厚重的绷带包裹之下,仍然渗出了一些刺眼的红色,而更让唯恩在意的是,那健壮的手臂明显短了一截,自肘部以下的部分已经永远从那个男子身上消失了。

    “阿修……你,你的手?”唯恩的声音有些颤抖,而失去左手的男子却用着比之轻松数倍的声音回答道:“啊,在那些魔法怪物的攻击下不小心被砍断了。”说话间,阿修玛走到了唯恩身边坐下,同唯恩一样背靠着城墙望着战场的方向,神色始终都很平静。唯恩心中一痛,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到前者的表情,阿修轻笑了一声,用还完好的右手在唯恩肩膀敲了一下道:

    “笨蛋,只不过是一只手臂罢了,你那副表情怎么像死了老娘一样难看……”

    “可,可是……”

    “可是什么,少一只手臂我照样能打败你,少一只手臂照样能喝酒,能抱女人,没什么大不了的!”阿修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失去手臂的是唯恩,而他才是在扮演一个安慰者的身份一般。

    唯恩沉默了,虽然阿修说的很轻松,但是唯恩知道失去一只手臂对于一名剑士意味着什么,虽然明知在这种时候他不应该露出那种哀伤的表情,可是看着那只断臂,唯恩却怎样都不能说出轻松的话语来,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宁愿失去手臂的人是他。

    看到唯恩的表情,阿修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一把揽住唯恩说道:

    “真受不了你这家伙,你应该庆祝我没有丢掉脑袋才对,你这副表情,摆明了是让我好不容易想开的心情变差嘛!”

    “抱歉……阿修,我……”唯恩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感到那只揽住他的手臂加大了力道,耳边熟悉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

    “唯恩,听我说,如果,如果这场战斗我能活下去的话,我会立刻结婚!”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唯恩一时反应不过来,之前的压抑心情也被冲淡了一些,而阿修则拍了唯恩的脑袋一下说道:

    “笨蛋,应该祝福我才对,你嘴张那么大干嘛!”

    “可是,结婚,阿修,你不是开玩笑吧,跟谁结婚?我怎么不知道……”

    在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之后,阿修揶揄道:

    “你这还没尝过女人滋味的迟钝家伙是不会懂的!男人,只有在找到需要保护的女人之后,才算一个真正的男人,为了她,我会活下去的,就算只剩下一只手臂,我也会活下去的!”

    “什,什么嘛!你这家伙只会说漂亮话,你跟我不是一样没有尝过……”唯恩的脸上浮现了一层健康的红色,对于仍然没有成为真正男人的这种现状,他还是相当在意的。

    “笨蛋,我早就跟你不一样了,你还记得以前我们常去的那家酒吧吗?”阿修脸上仍然挂着让唯恩颇为郁闷的得意笑容,而后者则恍然大悟般的叫道:

    “就是,就是那个有一个漂亮女儿的老头那家?”

    “嗯,嗯,没错,就是那个冲你笑了一下你就脸红的美女。”阿修脸上的笑容更浓了,而唯恩的嘴也张的更大了:“你,你这家伙,什么时候……”

    “嘿嘿,已经一个多月了,那次你喝多了吐了人家一身,为了帮你善后,我才有机会跟她认识的,然后,嘿嘿,很快就……”

    “怎,怎么可能……”唯恩大受打击的抱住了头,原本他是打算等到战争结束了再去正式追求那个美丽的褐发女郎的,结果居然……

    “没办法,唯恩,我也不是不知道你这家伙心里想什么,可是,我也没想到,我们会那么快就在一起了,要怪的话,就怪你自己动作太慢了吧!”

    此时阿修的笑容让唯恩有种一拳打过去的冲动,如果不是,如果不是对方失去了一只手臂的话……想到这里,唯恩心中轻轻抽搐了一下,低下了头,没有再说话。看到唯恩的表情,阿修也叹了口气,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不再说话了。

    阳光仍然是暖洋洋的,整个城头也出奇的安静,不知道过了多久,阿修才轻声说道:

    “天气,真好呀……”

    “啊!”已经不再介意阿修捷足先登的唯恩跟前者一样抬起头看着空中的太阳,轻轻地应道。

    “冬天里,这样的太阳还真是让人觉得很舒服呀,”阿修眯着眼睛看着天空中那轮并不是很刺眼的太阳说道,唯恩仍然是低低的回应着,而挚友下一句话却让他无法再冷静下去了:

    “不知道,这样的我,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阿修的语气少有的消沉,而唯恩则大吼了一声:

    “混蛋,你说什么呢!当然能看到了,你刚刚不是说了,为了她,也一定要活下去吗?现在就要反悔了吗?”

    “呵……”阿修笑着点了点头:“啊,是呀,为了她,我一定要活下去,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笑声显得有些苍凉,阿修的声音也让唯恩感到一丝不安,在他将这种不安化成言语之前,阿修突然丢过来一件东西,一把抄在手中后,唯恩才看清楚,那是一个银制的徽章,七弦琴与长剑的徽章。

    “还不错吧,”阿修脸上又恢复了平日的平静,微笑着望着唯恩问道。

    “这个……很漂亮!”虽然做工方面略显粗糙,但是制作者的全心投入仍然让小小的徽章散发出了一种奇特的魅力,唯恩看到它的第一眼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小小的徽章。

    “唯恩,如果,如果我没办法亲手把这个东西交给她的话,就麻烦你了……”

    “你胡说什么!阿修!”唯恩的声音立刻提高了几度,不过阿修的手却紧紧按住了他的肩膀,用着唯恩并不熟悉的严肃表情说道:“答应我,唯恩,你一定要答应我!”

    感受到那手臂上传来的力量与些微的颤抖,唯恩攥紧了拳头,终于点了点头。阿修露出了微笑,轻拍着好友的肩膀说道:

    “放心啦,我不会那么容易挂掉的,那个徽章就让你暂时保存一下吧,你这家伙运气比较好,应该不会把它弄坏的,而且,我是想让它成为我们狂歌剑士的徽章,将来用这个东西像子女们炫耀一下,当年他们老爹我可是大陆最强的狂歌剑士的创始人呀!”

    阿修的话让唯恩的表情缓和了许多,刚要开口说话,却听到了尖锐的号角声,拉尔佐克人终于又发起了第二轮的攻势,阿修二话不说立刻向自己的部下们跑去,唯恩望着他的背影大喊道:

    “阿修,记得你说的话,如果你不要回这东西的话,我可是不会放弃追求她的!”

    独臂的剑士团副统领向身后挥了挥手,便消失在唯恩的视线中了,而后者也抛开了心中的不安向自己的部下们走去……

    拉尔佐克人的第二轮攻势是以披毛犀重骑兵打头阵,犀角在前,狙击军团和魔击军团紧随其后,摆出了跟第一次天鹅们交锋时的阵势,而在他们之后,是由奔袭军团拖曳的攻城车,攻城车后才是担任第二波次攻击的步兵们,由于城头守军的远程重型武器损失大半,狙击军团没有像上次一样在真空地带迂回攻击,而是直接向城头冲击,用投矛向城头的守军攻击之后再向两翼迂回,跟狙击军团不同的是,犀角射出手中投矛之后便转而护卫本军的攻城车,而狙击军团则在第一次打击之后便退回了本阵。

    天鹅团的士兵们曾经见识过披毛犀们攻城的手段,应付起来也是驾轻就熟,在各自的指挥官命令之下,重装步兵们竖起重盾,将其它兵种护在身后,披毛犀们的投矛造成的杀伤要比第一次交锋时少的多,不过前者的目的也仅仅是为了掩护攻城车就位,对于没有达到预期的伤害效果倒也并不在意,在犀角的卫护之下,能够对攻城车造成伤害的城军反击力量就更少了。而重新出现在车顶的拉尔佐克高级法师们凝聚魔力时散发出来的各色光芒让城头的天鹅团士兵们感到了由衷的畏惧。

    临时从后方征调上来的牧师团的全部成员以及光组芙洛丽娅以下八名成员尽可能的张开了自己的守护之光,天鹅团的法师们也放弃了攻击魔法,各色的魔法护盾在博卢亚恩城头绽放出来。

    在本阵看到这幅情景的老邦戈伊尔自语道:

    “放弃了反击而全力防守吗?这可不像是天鹅的作风呀,而且,在三十五名魔导士的攻击之下,天鹅们能够坚持多久呢?呵呵,再不想办法的话,这座博卢亚恩就要易主了哦,小丫头,不要让我失望呀!”

    对于老人的自语,黄龙与赤虎两位团长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而依丝塔尔则对面前的情景相当失望,如果博卢亚恩就这样被攻克了,那她的复仇也就显得太没有价值了。

    在前线指挥部下们作战的披毛犀重骑兵团团长巴克曼邦戈伊尔并没有忘记城头对他威胁最大的橙发女郎,他引以为豪的犀角们在上次作战中被对方一次性射杀了二十余名,这种损失是他最为心痛的,于是在就位之后,巴克曼便同三十名百夫长对北中门城头展开了压制性的打击,就算是西碧尔也不敢轻视这些由高阶狂战士们投掷出来的投矛,在身边待命的风组成员的帮助下一一击落了对手不停投掷过来的投矛。其间还击了三次,夺去了三名犀角的生命。而风组的一名成员也在巴克曼的投矛反震之下受了轻伤。

    在双方指挥官的交战中,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着,攻城车上的拉尔佐克魔导士们也完成了自己魔法的咏唱,曾经让城头化为人间地狱的各种高阶魔法再次轰向博卢亚恩北面城墙,与此同时,笼罩在城头的各色魔法护盾也光芒大涨,牧师团的守护之光迅速将天鹅团的有生力量保护住,而芙洛丽娅则发动了魔法防御效果最好的“霸邪光幕”,将整个北中门城头笼罩住。

    各种魔法元素形成的攻击与防御魔法在博卢亚恩城头激烈的撕咬着,城头的守军们除了在心中祈祷己方的牧师团能够挡住对手的攻击以外,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各种绚烂的光芒在博卢亚恩北面城墙上空一再的绽放着,而这些美丽的光芒之下蕴含的则是无数死亡的气息。终于,在力量上处于下方的守军阵营中出现了第一个缺口,一道天之雷摧毁了挡住自己的守护之光,命中了城墙之上的守军阵列。肉体烧焦的味道与守军们的惨呼之声为华丽的魔法激战添加了第一抹血色,随即,第二个缺口被打开,然后是第三个……

    除了芙洛丽娅的“霸邪光幕”以及光组成员构造的守护之光以外,其余牧师团成员们以及法师们放出的魔法光幕逐一被击破,虽然突破防御盾的高阶魔法力道被削弱了不少,但是在城头造成的伤亡仍然相当可观。看到己方的法师们已经取得了绝对的优势,攻城车后面的拉尔佐克步兵阵列也开始展开了第二轮攻势,十余万隶属于黄龙团与赤虎团的轻重步兵,推着攻城器械在战鼓的催动之下,呐喊着向博卢亚恩城头发起了汹涌的攻势。

    城墙上的天鹅团主将西碧尔维兰的脾气在几个兄弟姐妹中是最为火爆的,而且,橙色头发的美丽女郎也从来都不是一个习惯坐以待毙的人。

    “风组!支援城墙各处,冰组,挡住那些该死的投矛!我来教训一下这些狂妄的拉尔佐克人!”

    女郎下完命令便立刻后退了几步,冰组的十六名圣枪骑士则齐声大吼,全身绽放出淡银色的圣光护盾,在西碧尔身前组成了牢固的防守阵列,将敌军阵列中发射出来的投矛一一击落。风组的十六名剑豪立时展开身法,向着城墙之上最危急的几处地方赶去,用斗气斩和自己的身体来抵挡拉尔佐克人的高阶魔法。而退居后列的女郎则轻抚着手中的爱弓“风之力”,低声的吟唱起来:

    “遗忘时空的束缚,自由的力量呀,唤醒来自西琉斯的风花之舞。穿越空间的迷雾,在尤菲尔的祝福中,开启天空之门,降下星辰的碎片吧……”

    在吟唱的过程中,女郎身上发散出来强大的淡绿色斗气,轻柔的注入“风之力”当中,与斗气同样颜色的“风之力”的光芒也越来越强盛,而在光芒之中,青色的复合弓逐渐改变着自己的形状,弓臂的握把之处逐渐涌出了一根根淡绿色的丝线,沿着西碧尔的手臂以及弓臂本身向上缠绕着,弓弦则收进了弓臂之内,而弓臂也逐渐向上延伸着,弓臂之上的淡绿色丝线逐渐成形,伴随着女郎一句:

    “风之力封印解除!”

    刺眼的淡绿色光芒爆出,“风之力”现出了真正的形态,原本的握把之处延伸出来了数根银色的细管,而整个弓臂也比之前拉长了将近一倍,在弓臂的两个顶端则延伸出来了两只羽翼状的凸起,淡绿色的斗气从凸起的顶端射出,连接成了一根斗气之弦。同时,缠绕在西碧尔左臂上的淡绿色丝线化为了实体的管状物,插入了女郎的左臂中,橙发女郎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如同白纸般惨白,而下一个瞬间,她就已经将完全形态的风之力拉开,高举在空中,高声喝道:

    “弓之技——星辰暴雨杀!”

    此时向博卢亚恩发起猛攻的拉尔佐克人眼中都映出了一个永生难忘的情景,正在遭受各种魔法狂攻的博卢亚恩城头突然绽放出来了耀眼的淡绿色光芒,光芒中一个矫健的女郎高举着一把巨大的长弓,向头顶的天空中射出了一道银色的光芒,而在博卢亚恩上空则出现了一片黑色的圆形光幕,银色的光芒射入光幕中便消失了,正在拉尔佐克人惊讶的时候,同样形状的黑色光幕出现在拉尔佐克人头顶,无数道银色的光箭穿越了黑色光幕射向拉尔佐克人的阵列,它们的目标则是正在维持攻击魔法的拉尔佐克法师们。

    几乎每一个法师都要同时面对超过百枚的光箭,反应稍慢的人还没来得及张开护罩便被光箭穿胸而过,而大多数法师则本能将手中的攻击魔法转为防御盾,抵挡着如雨般的银色光箭。光箭的杀伤力并不大,但是却如同暴雨般密集,每一个法师都拼命将全身的魔力转化为护盾,一层又一层的护盾叠加起来,而同时又被银色的光箭消耗了一层又一层,法力稍弱的人一个不小心就被光箭之雨当场击的粉碎。攻城车中的牧师们更是惊骇的发现,他们引以为豪的守护之光,在那些银色的光箭下面却是丝毫作用都起不上,光箭毫无阻碍的穿越了数十层的守护之光,直接打击着攻城车顶的法师们。

    在前线牵制西碧尔的巴克曼看到这幅情景不由皱了皱眉头,沉思了片刻便立即明白了原因所在,那些银色的光箭上累加了少数的影光元素,在纯净的光元素组成的守护之光面前,立刻便抵消了一小部分,同时在二者的对抗中获得了相当的冲击能量,以比穿越前更强的力道打击着守护之光后面的法师们,想到此处,巴克曼大声吼道:

    “解除守护之光!”

    攻城车中的牧师群们也大约猜到了守护之光无效的原因,立刻便解除了守护之光,然而法师们被动的局面仍然没有改变。

    从本阵中看到这种情形的老邦戈伊尔微一错愕,随即微笑了一下,对着身旁的依丝塔尔说道:

    “克尔达侯爵千金,老夫还以为此生再没有机会看到这种神技了呢,当年天鹅七杰中的霍林达诺就是凭借这一招奠定了他大陆第一神弓的地位,现在再次目睹,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呀!”

    比起老人的镇定,依丝塔尔的脸色要苍白的多,作为法师,在看到这种情景的时候本能的感到了一种绝望,就算是以她之能,在面对如此密集的光箭攻击时,也只有被动防守一种选择。听到老人的话,紫发女郎皱着眉头说道:

    “元帅大人,现在应该不是您叹为观止的时候吧。这种局面下,过不了二十息,恐怕我军三十五名魔导士就要全灭了。”

    一旁的黄龙赤虎两位团长立时面无血色,这三十五名魔导士是他们最贵重的战力,一旦失去,恐怕十年的时间都没办法恢复元气。而老邦戈伊尔则不紧不慢的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当年全盛时期的索魂之风,能够维持这种神技超过五十息,倘若现在城头的是他,恐怕博伊格拉姆卿与阿兹纳怀尔卿便会立时吐血了,不过,得到他真传的西碧尔维兰又能维持多久呢?要知道,这种神技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使用的,神器风之力,它所吞噬的可是使用者的生命呀!”

    如同映衬老人的预言一般,攻向拉尔佐克法师们的光箭密度逐渐在减少,而承受这种攻击的法师们也几乎到了极限,正在努力维持“星辰暴雨杀”的西碧尔全身已经失去了知觉,女郎咬着牙在心中不停地对自己说:“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只要,只要……”然而那种生命力被一丝一毫抽掉的感觉却让女郎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终于眼前一黑倒在了城头,随着射向空中的银色光柱的消失,那两面如同镜子一般的黑色光幕也同时消失,而那些让拉尔佐克法师们即将崩溃的银色光箭则仿佛根本没有出现过一般消散在空中。

    一招“星辰暴雨杀”,持续了将近三十息,射杀了二十八名大魔法师,五名魔导士,而在其下残存的拉尔佐克法师们也几乎消耗尽了自己的魔力,造成如此辉煌战果的橙发女郎此时静静的躺在博卢亚恩城头,脸上还带着一丝遗憾,倘若她能够再坚持十息,不,只需要短短的五息,拉尔佐克人最大的优势就会全军覆灭在银色的光箭之下了。

    虽然失去了战斗力,但是暗羽仍然在城头协助西碧尔指挥站斗,看到方才惊心动魄的攻击,女郎心中涌上了对西碧尔无穷的敬意,看到西碧尔倒下,她第一个冲上去,在确认了前者只是因为消耗巨大而暂时昏迷之后,这才放心的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她必须接替西碧尔负责城头的指挥。

    没有了法师们的威胁,芙洛丽娅也解除了自己的“霸邪光幕”,在暗羽的授意下,将昏迷的西碧尔带离了城头,使用这种生命力消耗巨大的招数,如果不及时进行救治的话,恐怕随时都可能永远苏醒不过来。而老邦戈伊尔也召回了魔力消耗殆尽的法师部队,老人心中也轻轻叹了口气,西碧尔的顽强超过了他的想象,按照她现在的实力,使用那种招数最多只能坚持二十息,是心中的那种执着支持者她吗?那些孩子,是那么渴望着天鹅的重生吗?可是,这条重生之路要远比他们想象的艰难得多,天鹅这个名字,足以刺激到那个人抛开一切束缚,去选择那种禁忌的力量,一旦那些家伙回到这个世界,所带来的将不仅仅是杀戮与破坏,而是完全的毁灭,无论如何,在他有生之年,是绝对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的。重新坚定了自己的理念之后,老邦戈伊尔向身旁的依丝塔尔说道:

    “克尔达侯爵千金,以你的能力,一天之内只能使用三次“神怒之雷”吗?”

    “元帅大人,您说得没错,但是,下官也并非只能使用“神怒之雷”!”紫发女郎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最顾忌的西碧尔维兰失去战斗力,此时正是她一雪前耻的绝好机会,虽然无法使用“神怒之雷”,但是她还有最擅长的“天之雷”,对付城头这些精疲力尽的士兵们,“天之雷”就足够了!

    “那么,就麻烦克尔达侯爵千金再次上阵了!倘若攻克了不破之城,侯爵千金的名字也会名动大陆的!”老人的语气仍然不紧不慢,但是却足以将依丝塔尔心中最渴望的东西放大到极点,紫发女郎向老人行了一个礼,随即飞身赶向博卢亚恩城头。

    虽然拉尔佐克法师们撤离了战场,但是守军被动的局面仍然没有打破,在从“星辰暴雨杀”的强大威力震撼下恢复过来后,拉尔佐克军向着城头发起了更加猛烈的攻势。双方都没有了法师的威胁,完完全全的铁与血的对抗,城头成了新的战场,双方的弓箭手都在向对方的阵列射出无情的羽箭,划破长空的箭音之下,一抹殷红便带走了一个健康的生命,而冲上城头的拉尔佐克人则与天鹅团的守军们展开了惨烈的城头争夺战。

    战歌之声响起,唯恩和阿修玛率领着自己伤痕累累的部下们死命抵抗着对手的疯狂攻势,手中的长剑切入对手脖颈,斩断对手颈骨,脖腔中仍然微热的血液喷射在自己的脸上,铠甲上,没时间震撼,没时间犹豫,更没时间去呕吐,下一个目标已经出现在眼前,再次重复同样的事情,如果换成是数月之前的唯恩,这根本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天鹅团剑士营第一营的统领一边斩杀着面前的敌人,一边在心中问自己,当时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带着那些浪漫天真的部下加入天鹅团究竟是为了什么?用歌声去打劫,那是一个多么异想天开的想法呀,可是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用歌声的力量杀戮。

    无疑,天鹅的辉煌是浪漫的吟游诗人们永远不会厌倦的话题,当时的他也是本着这个理念而站在天鹅旗下的,天真的想法总是会付出代价,一同加入天鹅的伙伴们现在已经只余下不到三分之一,虽然得到了曾经向往的力量,可是却仍然深深厌倦着做出这种决定的自己,同样的,他也明白了一件事情,不管是什么样的辉煌,都是由无数鲜血与生命构筑起来的,现在的他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重新构筑一座属于他们的辉煌……

    当依丝塔尔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博卢亚恩上空的时候,胶着的战局终于开始向拉尔佐克人倾倒,在拉尔佐克人心中代表了力量与胜利的雷之女皇,毫不吝惜的使用着自己拿手的“天之雷”,在天鹅团的阵列中制造着一个又一个的真空,那紫色长发的美丽女郎在天鹅们眼中已经成为了死亡和恐惧的象征,粗大的雷柱将数以百计的生命化为灰烬,也在不破之城身上制造着一个又一个的创伤。

    暗羽紧紧的咬着自己的下唇,浑然不觉鲜血已经从中涌出,女郎心中在深深的自责着,如果她能再强大一些,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部下们一个接一个在死亡的雷柱下化为焦炭,一个大魔导士施法的速度是一个魔导士的三倍以上,而一个依丝塔尔的威胁则远远大于三个魔导士。在这种势均力敌的城头肉搏之中,三个魔导士足以改变整个战局。

    比起唯恩来,阿修玛马尔斯在战场上要想得简单的多,唯恩的烦恼他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性格并不天真的他早就知道现实跟诗歌中的区别,选择了天鹅团,也是他自己的意愿,虽然不乏一些浪漫的幻想,但是比起用歌声打劫,成为正规军要现实的多,当年如果没有加入天鹅团,可能那五百多个天真的家伙早就饿死在提苯那鲁的山林之中了。而现在的他,心中唯一考虑的是生存,在这场战争中生存下去,才能抓住那属于自己的幸福,为了再次看到那让他心动的微笑,为了那可能已经存在的小小生命,他必须活下去。

    失去了一只臂膀战斗的阿修,面对的危险是唯恩的数倍,当年轻的副统领用自己的断臂肌肉夹住面前拉尔佐克百人长的长剑,然后用手中的长剑刺穿对方脖颈的时候,他的眼中出现了那个紫发大魔导士的微笑。面对着那美丽的微笑,一向斯文的他生平第一次说出了粗话:“该死的婊子!”

    随即便被粗大的雷柱吞噬了身体,在肉体烧焦,意识消失的那一瞬间,阿修眼前浮现的是那个站在吧台之后向他微笑的美丽容颜:

    “对不起,琳……”

    最后的话语还未说完,天鹅团剑士团第一营副统领阿修玛马尔斯便同自己的二十名部下一同消失在“天之雷”下了……

    依丝塔尔克尔达现在的心情相当的好,看着那些在自己的“天之雷”下变为焦炭的天鹅团士兵们,她的心中就会涌上无限的兴奋与快感,两次在天鹅面前蒙羞,这是她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那个该死的雷,那个在她脸上留下伤痕的西碧尔,都是让她一想到就会暴怒的人,虽然他们现在都不在这里,但是屠戮这些背着天鹅旗号的垃圾们,也同样能够让她小小的满足一下,就当作亲手消灭雷和西碧尔之前的开胃菜好了。每当看到那个天真的天鹅团大魔导士的脸色,她就会感到更加的快慰,无奈吧,绝望吧,有着跟自己同样的力量却因为可笑的理念而放弃使用,这就是你失败的原因,看吧,继续绝望的看着吧,继续露出那种痛苦的表情吧,那种表情真是让人越看越兴奋……

    就在依丝塔尔疯狂的屠戮着天鹅们之时,她突然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立刻就将自己手中的魔法转换成了防御盾,而下一个瞬间,两支羽箭便在她眼前半米处爆成粉末。依丝塔尔心中大惊,难道是西碧尔恢复行动力了?心念流转之下,女郎的眼睛发现了偷袭自己的人,在第一层城墙与第二层城墙之间的空旷地带的远处,一名银甲的骑士正端坐在战马之上,张开了手中的骑士弓,冷漠的望着他,依丝塔尔立刻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号角团的团长菲列斯吉拉迈德,博卢亚恩城中,除了西碧尔以外唯一能够对她造成威胁的人。

    紫发的大魔导士还没来得及考虑为什么菲列斯会出现在这里,她就已经从空中发现了更让她吃惊的事情,从一公里外的第二层城墙中,涌出了大群的平民,他们推动的是近千台投石机,而从东西两面则有大批的骑兵向北面城墙赶来,一路高举着号角团的旗号,而另外一路则是由一名银发女郎率领,在她身边,另一名蓝发女郎手中举着一面天鹅血旗……

    正在依丝塔尔发愣的时候,又有四支羽箭向她飞来,紫发的大魔导士不敢怠慢,慌忙迅速后撤,在挡住了对方的羽箭之后立刻发动了传送魔法,返回了本阵中。

    看到依丝塔尔突然赶回,黄龙与赤虎团的两名团长都面露讶色,而依丝塔尔则迅速向老邦戈伊尔汇报刚才看到的情景,老人脸上始终看不到表情的波动,听完依丝塔尔的汇报才淡淡一笑道:

    “天鹅们的行动还真是快呀,看来其他三面城墙都已经击退了我们的攻击了。”说罢也不理会依丝塔尔和两名团长,便对身边的传令兵说道:

    “通告全军,准备撤退,让巴克曼断后。”

    号角之声响起,战在酣处的拉尔佐克人全都不明所以,匆忙的整合着阵列准备撤退,一名士兵偶尔抬头看了一眼,突然惊慌的惨叫起来,随即惨叫之声此起彼伏在拉尔佐克人的阵列中响起,空气中也传来了重物破空的声音,一枚枚巨大的投石从城墙之后飞入拉尔佐克人的阵列中,掀起了一片血色。

    意料之外的投石打击让密集的拉尔佐克阵列受到了巨大的损失,与之前高昂的士气不同,被巨石压断了肢体的拉尔佐克士兵的惨叫声取代了之前的呐喊之声回荡在博卢亚恩的上空,与此同时,北面城墙的三个城门同时打开,三支钢铁洪流利刃一般的插入了拉尔佐克人的阵列中,正中是天鹅团的黑甲重骑兵——天鹅之吻,蓝色头发的女郎雷娜沙坎萨斯高举着天鹅血旗冲在最前列,在她身旁,绿发的大男孩乌利克沙克斯紧紧的跟随着,西面是青色铠甲的号角团重骑兵,冲在前列的则是身法迅捷的影部风组统领唯伽尤戈塔和火组统领巴斯巴尔斯尼顿,东面则是天鹅团的轻骑兵阵列,有着“战斧”美誉的高大骑士欧迪斯费伦挥舞着战斧发出了夸张的吼叫声,在他身侧,十六个闪动着红色光芒的高阶狂战士狂奔着冲入了拉尔佐克人的阵列中,留下了一片血色的灿烂。

    接踵而来的突发事件让拉尔佐克人慌乱起来,尽管黄龙团与赤虎团号称拉尔佐克最强骑士团,然而实战经验却是少得可怜,虽然在占优势的时候能够保持高昂的斗志与强大的战斗力,但是在应付这种突发情况的时候,无论是士兵还是将官都显得手足无措,就在此时,震天的怒吼声传出,守护着攻城车的披毛犀重骑兵团精锐部队犀角们在团长巴克曼的率领下催动了坐犀,同时发出了巨大的吼声,在吼声中,拉尔佐克人想起了自己陆地上战无不胜的王牌之旅的存在,也因此逐渐恢复了镇定,在各自的指挥官的指挥下,整合了散乱的阵形,有条不紊的向本阵撤退着,而从本阵中,也同时奔出了三支骑兵部队,正中是披毛犀重骑兵团的劫杀与狙击兵团,而左右各是黄龙与赤虎的骑兵团。

    巴克曼率领着犀角,维持着本军的后列阵形,在巴克曼一声大吼之下,犀角们向着正中扑来的天鹅之吻们投掷出了手中致命的投矛,然而在投矛击中天鹅之吻前列之时,一道彩虹般的绚烂屏壁凭空出现在天鹅之吻前列,将锋矢般的前列完全护住,数千根投矛撞在那彩色屏壁之上毫无例外的全部被挡住,巴克曼惊呼了一声:“绝对障蔽!”

    随即拉尔佐克第一勇士的眼光便看到了在纯黑色的天鹅之吻阵列中显眼的那一抹银色光芒,后者此时全身散发着彩虹般的美丽光芒,正是她所放出的“绝对障蔽”挡住了犀角们致命的投矛攻击。“绝对障蔽”是只有高阶主教才能掌握的最高级防御魔法,就算是巴克曼全力一击,也没有自信能够打破。

    而天鹅之吻在雷娜的率领下径直向犀角们冲了过去,大陆上最强的陆战兵种与大陆第一强兵最强的突击力量在二十年后终于又一次碰撞在一起,“绝对障蔽”不是持续性的魔法,挡住了投矛攻击后就已经失去作用了,柯丝也没有发动第二次“绝对障蔽”,在正面对冲中,防御魔法也会限制己方的能力。

    这一次犀角们与天鹅之吻的对抗并非二十年前一样公平,采取防守阵式的犀角跟凿穿阵形的天鹅之吻相比,失去了自己的冲击力,立时,数十名犀角与倍数于此的黑色重骑兵便在对手的长矛战斧之下失去了生命,而犀角的阵列也被撕开了一个缺口,但是在巴克曼的指挥下,两翼的犀角立刻将缺口堵住,而他本人也跟乌利克对拼了一记,双方没有执著于继续扩大伤口,一击之后两军便有默契的后撤,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

    另外两路的守军骑兵们也在拉尔佐克军的骑兵们赶来之前停止了追击,回到了城门处待命,在己方骑兵的掩护下,拉尔佐克人缓缓地撤回了本阵,此时的太阳,已经走到了西方的天边,血色的夕阳光芒映衬下,博卢亚恩城前更显得萧瑟,数万具尸体倒在空旷的平原之上,而不破之城的身躯之上也留下了无数伤痕,城头的守军连欢呼的力气都没有了,一个个疲惫呆滞的望着城下的修罗沙场,每个人都知道,这才仅仅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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