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覆舟化作一柄利剑，在湖面划出一道水痕，直扑陆霄。
尚未逼近，便凌空拍出一掌。
掌风如刀。
内中劲道妙入毫颠。
正是他赖以成名的绝学——月照大江。
便有凛冽劲风直逼陆霄面门。
可陆霄却没有丝毫出手的打算。
迎风而上的是郭解。
差两个月才满二十的郭解，如今已是先天三境巅峰的高手。
这样的天赋，可称百年一遇的练武奇才。
足以碾压同龄所有武者。
却跟已经是六境巅峰的沈覆舟还有不小差距。
但陆霄还是让小郭跟沈覆舟先打。
他是把小郭当接班人来培养的。
郭解想要成为一名顶尖强者，路上还需要很多磨刀石。
沈覆舟就是送上门的上好沙包。
不用都对不起他的那种。
于是小郭也就上前一步。
凝劲出拳。
这一拳，远不像沈覆舟那样将拳法精妙用到极致。
有的只是刚猛拳劲和无双斗志。
实打实地说。
郭解的确不是沈覆舟的对手，两者之间还有不小的差距。
两人硬搏一拳。
沈覆舟身体只颤了一下便稳住身形。
郭解却整个人倒飞而出，足足退了十多米才堪堪稳住身形。
虽然脸色惨白。
但双眼之中的战意却是熊熊燃烧。
“好小子，没想到你二十出头就已经是先天三境，半只脚踏入天人之境、着实是个武道奇才，不如入我道武盟，我沈覆舟愿意亲自收你为徒。”
沈覆舟飘然立于湖面，淡然看向郭解。
他是真有收徒的念头。
道武盟虽然号称网尽天下英才，却没有一个有郭解这般天赋。
便是他的亲儿子沈年也差了很远。
郭解调整一番，抬眼看着沈覆舟，不屑摇头：“拜你为师？”
“你配么？”
他长吸口气，再次凝劲。
身形如剑，又朝沈覆舟胸口刺去。
湖水受剑气逼迫，不断翻涌、顷刻之间便在滇池上掀起一道足有八九米高的巨浪。
面对这声势浩大的绝猛一击。
沈覆舟只是淡淡一笑，嘴角冷冷吐出四字：“不自量力。”
声音未落。
沈覆舟衣袖一摆，湖面便有水龙升起。
笔直朝郭解身上拍去。
小郭只扛住两秒，便被重重拍进湖中。
郭解是先天境三重巅峰，半步踏入天人。
可沈覆舟却是六境天人。
先天境和天人境，虽然只一字之差。
却隔着一道天堑。
更别说沈覆舟还是天人境中，为数不多的六境天人，离传说中的武圣也不过差了那么一点点。
一掌将小郭拍进滇池后，沈覆舟便负手看向陆霄：“小子，你再不出手，你这手下可就没命了！”
“你也不是瞎子，应该能看出来，那小子根本不是老夫的对手！”
“不必着急。”
陆霄摇了摇头，接着道：“我要你死，只是弹指之间。”
“可你沈覆舟虽然爱吹牛，却也是实打实的武道大家，临死之前，能给我这个传人当下磨刀石，也算是做了点贡献。”
“弹指杀我？”
沈覆舟顿时就炸了。
也顾不上水下生死不知的郭解，直取陆霄。
便在此时。
郭解破水而出，挡住沈覆舟去路，沉声喝道：“你的对手是我！”
“须弥芥子掌。”
他悍然出招。
掌风刚猛，绝对是小郭迄今为止至强一击。
“好掌法！”
饶是沈覆舟这样的绝顶高手，也被郭解这一掌所惊。
当即身形一闪，用自身绝学，三才归一掌破掉了郭解的绝招“须弥芥子掌”。
郭解也就倒飞而出，身在半空，口中鲜血就已经开始飙射。
看着样子，要是真砸到水面上，只怕立即就会被巨大的冲击力拍成粉身碎骨。
陆霄自不会让小郭就此殒命。
白衣一闪，便出现在小郭身后。
替他歇去体内劲力，又在他后背轻轻一点。
郭解随即吐出一口黑血，气息也逐渐平稳。
“先生……郭解无能，丢了您的人。”
小郭低着头小声回应。
“这须弥芥子掌本是您的绝学，我要是有您两成功力，这沈覆舟算个锤子……”陆霄笑笑，没有说话。
没必要安慰什么。
人么，总要受点挫折才能成长。
小郭自然也需要跟真正的强者生死相搏，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他缓步走向沈覆舟。
一步踏出船舷。
凌空立于滇池上空。
脚下是碧绿湖水。
却没有丝毫掉落的征兆。
沈覆舟就那么看着陆霄逼近。
原本气势颇盛的他，心底竟骤然升起一股畏惧。
他不知道这股畏惧从何而来。
但他武者的本能已经提示他，若是再不离开这儿，那下场就只有一个——死。
思忖间。
陆霄已经走到沈覆舟身前。
两百多米的距离，陆霄只迈了七步。
每向前一步，气势便拔高一分。
第一步、初窥门庭；第二步、登堂入室；第三步、迈入化境；第四步、阴阳交互；第五步、天人相感；第六步、炼神返虚；第七步……已经是沈覆舟无法猜测的境界。
沈覆舟指着陆霄，全身颤栗，嘴角动了半天，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刚刚陆霄踏到第五步时，就已经跟他一个境界。
第六步时，已经是炼神返虚，到了他从未抵达过的武圣境。
更别说，这第七步……的境界。
这种高度，早已经超出沈覆舟的所有认知。
此刻的陆霄，白衣飘飘、傲然立于湖面。
虽然沈覆舟明知道陆霄就站在自己面前。
但在沈覆舟的感知里，却根本就没有陆霄的存在。
陆霄这个人……似乎与天地万物相融。
达到了那种万法和谐的境地。
陆霄看着沈覆舟，淡淡出声：“沈覆舟，你可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强么？”
“我……”沈覆舟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他以为他是强者，现在才知道，他其实什么都不是。
陆霄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位道武盟盟主，摇了摇头，满是恨其不争。
“我记得你在给我下的战书里面有那么两句，说什么‘方寸之间，可持唯我’、‘天子望气，谈笑杀人。
’这种狂傲到没边的话，我是真想不明白，你是怎么写给人看的。”
“你这个人啊、自以为拥有了力量……便能肆无忌惮，却不知你不过是那些达官贵人豢养的一条狗罢了。”
……沈覆舟终于弄清陆霄的真实身份。
却再没有说出来的机会。
陆霄向前一步，看着沈覆舟斜挂在腰际的长剑，淡淡道：“你的剑不错。”
他招了招手，沈覆舟的长剑也就飞到他手心。
他看着剑。
神色平淡、古井无波。
然后轻轻一挥。
便有剑气。
便有剑意。
三百里滇池忽然从中间裂开，掀起六七米高的水墙。
一剑开尘走龙蛇。
眺望着这一幕。
楼船上的看客们全都瞠目结舌。
谁都不知道沈盟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为何任陆霄拔出他的佩剑、又为什么直愣愣的让陆霄劈他一剑？
还有……这一剑威势如此之大，沈盟主为什么动也不动？
所有人都觉得疑惑。
然后……便全都张大嘴巴。
因为他们看见——威风凛凛、号称武道巅峰的沈覆舟，周身有剑气笼罩。
在一阵刺眼白光后，这位号称九千岁的道武盟总瓢把子，就四分五裂，像是一个甩在地上的烂瓜，扑簌簌的掉进滇池之中。
于是、全场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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