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恐怖灵异 > 我把被窝分给你 > 第69章 真相大白

第69章  真相大白

    沈念念的生日宴会请了很多人,有家里的亲朋、沈念念那一大帮子好闺蜜、还有沈初言的明星朋友。

    因为这些明星的到来,娱乐记者也跟着来了。

    沈家大宅容纳不了这么多人,于是宴会厅订在江城的世纪大饭店。

    更衣间里,闺密们簇拥着沈念念,帮她侍弄发型、化妆、换衣服,聊着某某名牌出了限量款,谁家的英俊少爷留学归来,谁又改装了豪车带她们兜风等无聊透顶话题。

    沈念念满腹心事,很难再像以前一样,融入到这群女孩的话题当中,和她们轻轻松松地谈笑风生。

    她们生来便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而她……不过是混入了这群白天鹅当中的一只丑小鸭。

    伪装和欺骗是需要代价的。

    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她的余生,就真的要和那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一起度过吗?

    沈念念独自一人来到洗手间,关上门给闻洋打了个电话:“你在哪里?”

    “不用管,宴会开始我会准时过来。”

    “你不要冲动。”

    沈念念警告他:“我们还有别的办法,不一定要兵行险招!”

    “今天是最好的机会,过了这茬,想再对她下手就难了。”

    “你想清楚!”

    沈念念急切地说:“你要是完蛋了,我也会玩完的!”

    “富贵险中求。”

    闻洋沉声说:“只要这次成功了,咱们就算高枕无忧。”

    电话被他挂断了,嘟嘟嘟的忙音传来,沈念念心跳加速,惊慌不已。

    她知道闻洋的计划,沈初言邀请了江醒醒来参加生日宴会,酒店订在世纪大饭店,从望江别墅过来,她的车会经过一段鲜有人迹的滨江路,而这条路一边是断崖上,另一边是波涛汹涌的江面。

    滨江路有许多急转弯,时常会发生车祸,驶出断崖的车辆不在少数,且绝无生还的可能。

    闻洋穷途末路,兵行险招,他想在这条路上对江醒醒动手,如若成功,他会直接过来参加生日宴会,这场盛大的宴会能够吸引众多媒体的眼球,也会为他提供最有力的不在现场的证明,只要他动作感觉利落,便能轻轻松松摆脱谋杀的罪名。

    而那段山崖几乎人迹罕至,等江醒醒的尸体在江中被发现,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所以闻洋才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沈念念心跳得很快,宴会厅里,看着亲朋好友一个一个到了现场,她如坐针毡,一颗心七上八下。

    如果这件事情成功了,她便坐稳了沈家小姐的位置,没有人再来捍东她的身份,她再也没有了威胁。

    可如果失败了……一切就都完了。

    她颤抖的手拿起了手机,给她的哥哥沈初言打过去。

    一直以来,沈初言都是她最大的依靠,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她的心就能静下来。

    如果说沈家是她人生最意外的财富,那么拥有沈初言这样一位好哥哥,就是财富之外的惊喜。

    沈念念这辈子恨了许许多多的人,但是她唯一爱过的人,就是她的兄长沈初言。

    电话接通,沈初言低醇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哥,你什么时候到啊,你的好多朋友都过来了,我都不认识他们,等着你介绍呢。”

    沈初言说道:“还在路上,快到了。”

    “走到哪儿了啊?”

    “上滨江路了。”

    “滨……江路?

    !”

    “嗯,我去接江醒醒了。”

    “你说……江醒醒,你去接她了?

    你为什么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接她!”

    “沈念念,不要胡闹。”

    沈初言责备地说:“是你让我请明星朋友过来,忘了吗?”

    “哥,你听我说,现在你赶快把她扔下,你赶快离开那里!”

    沈初言的声音里带了怒意:“今天是你的生日,多少年了,你要什么我没有给你,为什么你总是这样,要闹得大家都难堪,你心里才好过呢!”

    “哥!”

    沈念念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甚至带了哭腔:“哥,我求你了,你快离开那里好不好,我求你了!”

    “无理取闹。”

    嘟嘟嘟的忙音传来,沈初言已经挂断了电话。

    沈念念急得眼泪崩了出来,她马上拨出了闻洋的号码,手抖得都快要拿不稳手机了:“你现在马上停止计划,我哥去接江醒醒了!你不能这样做!”

    闻洋似乎早有预料,冷哼一声:“那刚好,你不是说你哥怀疑你了吗,送一个也是送,两个也是送,我就把这对兄妹一块儿送去见阎王,彻底断了隐患。”

    “你不要伤害我哥!”

    沈念念惊声尖叫起来:“我求你了,算我求你了,我哥不会乱说的!你不要伤害他!”

    “迟了。”

    电话那边,沈念念听到了闻洋丧心病狂的笑声,还夹杂着呼呼的风声。

    她连忙问:“你现在在哪里?”

    闻洋面前是一条无比空旷的马路,马路的尽头,便是奔涌的江流,江上时不时有渡轮驶过,长笛高鸣,宛如奏响的一曲哀歌。

    闻洋站在车边,戴上了墨镜,将手机扔了出去,波涛汹涌的江水瞬间淹没了手机,无影无踪。

    沈念念放下手机,恐惧和悲伤的情绪宛如巨兽一般,将她吞没了,她疯狂地给沈初言打电话,沈初言不耐烦地挂断了几次之后,关机了。

    她扶着桌坐下来,全身颤抖,额间渗出了细密的虚汗。

    “念念,你怎么了呀,脸色这么难看。”

    有女孩走到沈念念的身边,笑着说:“快来看看我们给你准备的大蛋糕,足足有三层呢!”

    “滚开!离我远点!”

    沈念念情绪崩溃,大喊道:“滚!都给我滚!”

    “怎么了这是……”女孩们疑惑不解,但是知道她脾气古怪,也不想触她的楣头,拉拉扯扯地离开了。

    沈念念冷笑着,望着宴会厅里的衣香鬓影,男男女女,名表名包,珠宝首饰,脸上挂着假笑,虚与委蛇……

    所有的真实都被虚伪所掩盖,每个人都戴着面具生活,表面相互奉承,而私下里嘲笑着对方不如自己。

    这就是她二十多年来的生活,而今天以后的每一天,她都要过这样的生活。

    沈初言,是她这二十多年来生命里唯一的真实。

    他关心她,疼爱她,作为一位温柔成熟的兄长,他尽自己的所能,满足着她所有异想天开的梦想,他是她二十多年虚假生活里唯一的真实,至少他对她所有的好,都是真的……

    沈念念拿着手机,不断地给闻洋打电话,给他发短信,央求他。

    而闻洋的号码已经无法接通了。

    沈念念彻底陷入绝望,不知道该怎么办,报警吗?

    不,绝不能报警,如果报警,她的一切,就全都完了。

    可是如果不报警,她就真的再也见不到沈初言了……

    这时候,沈念念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

    下午四点半,商戒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他对这个号码并不熟悉,接听以后那边迅速挂断,嘟嘟的忙音传来。

    目前正在开会,商戒并没有理会这通奇怪的电话,在电话挂掉之后的两分钟内,一串信息突然横了出来:“滨江路,你妻子有生命危险。”

    商戒看到短信,眉心皱了起来,而正在做汇报的员工看到总裁表情沉下来,紧张得声音都变了。

    商戒拿起手机,拨出了那个号码,不过刚接通就被挂断了,他又连着打了好几次,同样都被挂断。

    短信再度发了过来:“有人想让江醒醒死,不要再给我打电话,立刻过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商戒蓦然站起身,把周围的员工都吓了一跳,他来不及解释,大步流星朝着门外走去,留下了一众不明所以的董事和员工。

    临川迅速地追上了商戒:“商总,您去哪里,出了什么事?”

    临川注意到,他按电梯的手都在颤抖。

    “大老板……”

    “报警。”

    他低醇的嗓音吐出这几个字:“立刻报警。”

    临川已经拿出手机,拨下了110。

    电话接通,电梯门也“叮”的一声,打开了。

    商戒阔步走进电梯,同时接过了临川手里的手机,把刚刚的情况简明扼要地陈述了一遍。

    出了写字楼,临川已经通知人把商戒的车开了过来。

    他正要坐上驾驶位,商戒却按住了他的肩膀:“你留下来。”

    “大老板!”

    “听话。”

    商戒拍拍他的肩膀:“不会有事。”

    “大老板,让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开车的技术更好。”

    “你留下来,和警方接洽。”

    商戒坐上了驾驶位,系好安全带。

    呼啸一声,黑色的劳斯莱斯驶了出去,消失在马路尽头的夕阳尘埃里。

    他加快速度,朝着滨江路快速驶去,同时打开手机,拨下江醒醒的电话,可是电话里一直处于不在服务区的状态。

    商戒将手机狠狠地砸在了边上,踩下油门,“轰”的一声,劳斯莱斯在马路上飞速地奔驰着。

    他的目光凶狠地凝望着前方,紧握着方向盘的手里,已经潮湿一片。

    ……

    沈初言的车驶出漆黑的隧洞,不远处的江岸畔,霞光落日,偶有飞鸟横过,江面反射着落日的余晖,宛如金色的鱼鳞片。

    江醒醒看了看手机,目前信号处于零格。

    “初言哥,你手机有信号吗?”

    “我关机了。”

    沈初言道:“刚刚沈念念给我一顿狂轰滥炸。”

    “怎么了,她是不欢迎我吗?”

    沈初言闷闷地“嗯”了声。

    “难怪你开得这么慢呢。”

    江醒醒看着表上五十的时速,无奈道:“其实我也可以不去的,今天她的生日,不要惹得寿星不开心。”

    沈初言的车速放得这么慢,倒不是因为沈念念不乐意江醒醒去赴宴,而是……他正在为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进行着心理准备。

    一旦窗户纸被捅破,沈家所面临的,势必是一场天翻地覆。

    之所以要在沈念念的生日宴会上当众把真相说出来,也是因为他心里的某种难以言明的担忧,他不是特别相信父母,毕竟沈念念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而江醒醒对于他们而言,几乎就是陌生人。

    沈初言有些拿不准,如果父母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这样的机率很小,但是沈初言不想冒险。

    他要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的面,把证据摆上桌,纠正错误,让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醒醒,有件事我是要跟你说一下。”

    沈初言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决定对江醒醒坦白,省得待会儿吓到她:“在宴会上,我会宣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甚至可能会影响你以后的生活……”

    “初言哥,你看后面是不是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呐?”

    沈初言望向后视镜,果然,他们后面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一辆黑色的吉普车。

    江醒醒之所以判断那辆车故意跟在他们后面,是因为沈初言的车速几乎已经慢到了时速四十码,那辆车居然一直没有超,显然是故意跟在他们后面的。

    于是沈初言闪了闪后排的车灯,示意那辆车可以先超车。

    而那辆车也立刻打了超车的讯号灯,加快马力追了上来,与他们平行而驶。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平行的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那辆吉普车却一直没有超过他们。

    沈初言不耐地鸣了鸣喇叭,冲那辆车喊道:“你怎么回事!”

    那辆车的车窗缓缓滑下来一条缝,江醒醒清晰地看见了闻洋那双漆黑的眼睛,透着凶狠的杀意。

    “去死吧。”

    他说。

    江醒醒尖叫了一声:“是闻洋!”

    就在这时,闻洋翻转方向盘,吉普车朝着沈初言的轿车猛地撞了过来,将轿车撞上了边上的护栏,尖锐的划痕声传来,江醒醒感觉自己身体被颠得天翻地覆。

    沈初言立刻踩下油门,加快了速度:“醒醒,坐稳。”

    轿车超越了吉普车,朝前方驶去,而吉普车也加速朝他们撞了过来,几个猛冲,轿车便有一半的车身都已经被栏杆擦得扁平了。

    前方有一段两公里的路程,路口立着一块标牌,上面写着公路维修。

    那段路没有任何护栏,车如果驶出公路,下面便是几十米的悬崖和奔涌的江流。

    江醒醒看着闻洋疯狂的眼神,突然明白过来,那段维修的公路才是闻洋的目标,他要把他们逼下悬崖,他要……杀了他们!

    她心头突然升起一阵恶寒,就在这时,她突然看到前面有一个十字路口。

    “初言哥,快刹车!”

    沈初言也立刻明白了江醒醒的意思,果断踩下了刹车。

    如果这个时候停车,有护栏的保护,闻洋就算再怎么冲撞他们的轿车,也没有办法立刻将他们逼下悬崖,可如果继续往前开,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闻洋见沈初言在十字路口停了车,他也立刻刹了车,然后掉头回来,加大了马力,冲撞沈初言的轿车。

    “闻洋!你疯了吗!快停下!”

    闻洋的眼睛布满血丝,表情扭曲,整个人处于癫狂的状态,宛如亡命之徒。

    他疯了。

    沈初言的轿车的车门已经被猛烈挤压变了形状,而闻洋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是铁了心,一定要将车上的两个人撞下悬崖不可。

    江醒醒被颠得七荤八素,渐渐的,撞击停下了,闻洋的车开始往后退,原本以为他是放弃了,却没想到,那辆黑色吉普车往后退了约莫有两百米的距离,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朝他们猛冲了过来!

    他是要玉石俱焚!

    沈初言为自己解开了安全带:“快下车!”

    江醒醒急急忙忙地解开了安全带,伸手猛力地推拉车门。

    “不行,初言哥,门卡住了!”

    江醒醒用力地推开车门,可是车门却纹丝不动,沈初言又拉了拉自己这边的车门,用力推开,幸好,这边的车门没有被卡住。

    “来,从我这边走。”

    江醒醒抬头,碎裂的挡风玻璃外,那辆吉普车已经近在眼前,眼看着不过分秒的时间便要撞了上来!

    “初言哥,你快走!”

    沈初言这个时候离开完全来得及,可是江醒醒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想要离开就困难许多了。

    “快走啊!你别管我了!”

    江醒醒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二十米,十米,五米……吉普车宛如一头凶猛愤怒的公牛,已经近在眼前。

    沈初言的眼睛通红,来不及思考,他扑过去,用整个身体护住了江醒醒。

    “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江醒醒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手攥紧了他的衣角。

    就在这时,只听“哐啷”一声巨响,意料之中翻天覆地的震颤并没有传来,江醒醒恍惚间睁开了眼睛,透过那破裂的防风玻璃,她看到那辆吉普车已经撞破了护栏,半截的车身都已经悬在了崖边,摇摇欲坠。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轿车撞在了吉普车的侧面,剧烈的猛冲让轿车前面的车身完全破碎得不成样子了。

    是那辆劳斯莱斯突然从十字路口冲过来,撞翻了吉普车……否则,以吉普车的时速,江醒醒和沈初言现在恐怕已经命丧黄泉了。

    江醒醒看清了那辆劳斯莱斯的标志,呼吸突然停了几秒,然后她开始大口地喘息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疯了一般爬出了车身,朝着那辆破损的劳斯莱斯跑过去。

    她怎么会认不出那辆车,那是商戒的车啊!

    “商戒!”

    车身的冒着青烟,隔着破碎的车窗玻璃,江醒醒隐隐约约能看到在气垫中的男人,满脸鲜血,昏迷不醒。

    “商戒!”

    江醒醒哭着,绝望地冲着周围喊叫着:“救命啊!有没有人,救救他!谁来救救他!”

    这条路太过荒僻,周围几乎没有路过的车辆。

    江醒醒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拨出了急救的电话,然后冲到车边,使劲儿拍打着车窗,哭着喊着他的名字。

    “商戒,商戒我是醒醒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求你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鲜血顺着他英挺的脸庞滑落,将他的眼睛埋在一片殷红的血泊中,他缓缓睁开了一只眼睛,望向了车窗外的她。

    商戒的嘴角微微动了动,像是在说着什么,可是他发不出任何声音,江醒醒目光下移,看到他的左手无名指轻微的勾动着……

    “不要害怕,我不疼,你也不要哭了,好不好。”

    ……

    救护车呼啸着赶到,同时赶来的还有几辆黑色的警车。

    商戒被医护人员从车里抬出来,放在了担架上,抬上救护车。

    江醒醒哭着跑过去,握住了他的手,商戒睁着一只眼睛,温柔地看着她。

    “哭什么,你男人没死。”

    居然还有本事说笑。

    江醒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护士让江醒醒也跟着上车,要给她包扎一下伤口,江醒醒这才注意到,她的手臂被碎玻璃划伤了。

    她回过头,沈初言被医护人员从车里扶出来,额头略有擦伤,包扎了绷带。

    沈初言扬了扬手,示意让她放心。

    江醒醒的脑子一阵轰鸣,所有破碎的片段在她的脑海里拼凑重组,渐渐地,记忆完整了。

    严肃的爸爸、温柔的妈妈、还有什么都让着她的哥哥……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却把他们弄丢了。

    “哥哥……”

    她无意识地喃了一声。

    救护车的车门缓缓关上,江醒醒又连忙跑到,沈初言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了夕阳最后的暮色里。

    ……

    晚上八点,世纪大饭店。

    宴会大厅空空荡荡,残余了满桌的红酒佳肴,大厅正中间的圆桌上,还放着一个三层的精致奶油蛋糕。

    蛋糕上摆着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巧克力人塑,人塑下,是一排用果酱写的祝福:祝愿沈家最可爱的小公主沈念念,二十四岁生日快乐。

    沈念念提着洁白的蕾丝边公主裙,颤巍巍地走到了蛋糕前,看着那一排字,脸上露出了荒诞又嘲讽的神情。

    所有欢笑与热闹背后,留给她的是无尽的空虚。

    方才消息传来,沈初言的车在滨江路上出了严重车祸,父母和亲朋好友全部赶往医院,她的生日宴会便这样戛然而止,没有人记得她,也没有人在意她。

    她好像又回到了十多年前,成了那个没有人疼爱,没有人喜欢,无人问津的野丫头秦小莉。

    她夺走了沈念念的人生,也夺走了沈念念的父母和哥哥,夺走了属于沈念念的那份爱。

    而现在……她知道,一切都应该还回去了。

    沈念念用手抓起奶油蛋糕上的巧克力小公主人塑,塞进了嘴里,一口咬下了人塑的脑袋。

    就在这时,宴会大厅的门被人推开,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人便是李林。

    警察走到沈念念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秦小莉,我们怀疑你与滨江路上发生的一起恶性谋杀案有关,现在请你跟我们回局里接受调查。”

    沈念念颤抖地伸出了手,冰冷的手铐落在了她纤细的手腕之上。

    ……

    此刻已经是深夜了,医院的特护病房里。

    所有前来探病的亲人和朋友,包括听闻了消息之后,匆匆赶过来的生意伙伴,他们都被医生拦在了病房外面。

    医生说,商戒的伤情并不算严重,内脏未曾受损,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只是头部有轻微的擦伤,缝了几针。

    车贵,还是有贵的理由。

    临川说若是换了别的车,以那样的速度直接撞上另一辆飞驰而过的吉普车,别说是内脏受损,就算内脏飞出来都是有可能的!

    这辆劳斯莱斯幻影是临川亲自去原厂进行了安全方面的特护改造,却没想到真的会有排上用场的一天。

    商戒的父母在病房坐了会儿,确定了孩子是真的没有大碍,这才离开。

    留下了江醒醒和临川两个与他最亲近的人,在病房里陪着他。

    商戒的头上缠着洁白的纱布,缓缓睁开了眼睛。

    原本以为,会看见他的小妻子流着眼泪,握着他的手哭哭啼啼地叨叨说我不能没有你。

    然而,眼泪没有,担忧也没有,他床边鬼影都没有一个!

    商戒坐起身,四下里望了望,病房的沙发上,江醒醒和临川正拿着牌炸金花。

    “我跟。”

    “我再跟。”

    “我也再跟!”

    “哈哈,不要后悔,我摊牌了哦!”

    “妈的!”

    “给钱给钱”

    临川愤懑地掏出钱包,抬起头,和商戒四目相对,眨巴眨巴眼睛。

    “大老板,您醒了啊!”

    商戒:“怎么我醒了怎么你还不乐意?”

    江醒醒高兴地从沙发边跳下来,直接扑到商戒身边,抱住了他的脖颈:“呜,我老公终于醒了!”

    “哎!哎夫人小心!”

    临川担忧地提醒江醒醒:“总出车祸呢,您可轻点,别抱坏了。”

    “哪有那么容易坏。”

    商戒笑着张开了手臂:“来,我媳妇再用力抱抱我。”

    江醒醒便使劲抱住了他,又亲了亲他:“没事真是太好了。”

    商戒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轻轻挑了起来,望向临川,而临川和他对视了几秒之后,手里的牌突然哗啦啦地散开,落了一地。

    卧槽!他……不是大老板啊!

    江醒醒没有察觉到面前男人的异常,她松开手,有摸摸他的额头,捏捏他的脸颊:“所以是完全没问题了吗?”

    “嗯。”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有啊。”

    “我帮你叫医生!”

    江醒醒说完便要起身,却被商戒用力地握住了手腕,他将她拉回来,按在床边吻住了。

    江醒醒跌入松软的枕头里,被他压在身下一阵疯狂的亲吻,险些不能呼吸了。

    他的亲吻非常暴躁,带着某种放肆的发泄。

    他以前是不会这样吻她的,教养良好商先生,就连亲吻都是优雅而克制,深情又缱绻,和他接吻就像品尝一块永远不会融化的巧克力,让人迷恋。

    江醒醒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睁开了眼睛,看向他的脸。

    他捏着她的下颌,像吃棒棒糖一样吻着她,轻轻地舔,细细地咬,像是要把她吃进肚子里似的。

    他睁开眼睛,一双幽黑深邃的眸子,凝望着她,眼角带了笑。

    他一边看着她,一边吻她。

    商戒淡淡道:“临川,出去。”

    临川:……

    他走出病房,轻轻关上了房间门,摸出手机,翻出了劳伦斯医生的电话。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锁上了手机屏幕。

    就让他,再多陪陪夫人吧。

    江醒醒用力地推开了他,说道:“你消停些。”

    商戒坐在病床上,抬眼看着她,眼角带着深深的笑纹。

    “你好啊。”

    江醒醒接了一杯水递给他:“好什么好,都快被你吓死了。”

    “江醒醒,你好啊。”

    “说得跟好久不见似的。”

    江醒醒说完这话,突然顿住,手里的杯子掉在了地上,洒了满地的水。

    她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商戒,满脸诧异:“你别告诉我,你是……”

    他嘴角的笑容渐渐加深:“是我。”

    江醒醒认出了这无比熟悉的眼神,这是第二人格的他!

    她愣在当场,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轻飘飘地说一句你回来了,还是抱着他痛哭流涕说我好想你?

    不,她都没有,沉吟了片刻,她平静地坐到了他的身边,然后捡起了他的手,仔细地看了看。

    他的手还是那样白皙而颀长,手背让碎玻璃划出了几道开口,但是伤口很浅,且并不严重,所以没有包扎。

    她将他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又伸手抚过了他的脸庞,笑着说道:“总之,没事就好了。”

    商戒的眼神开始变得无比地温柔,而这温柔之中,还带着某种眷恋和不舍。

    “我应该叫你念念。”

    江醒醒已经从沈初言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真相,因此听到他叫出这两个字,并没有感觉到惊讶。

    “还是叫醒醒吧,那个名字听着挺别扭的。”

    “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了。”

    商戒平静地说道:“你是念念,我的小妹妹。”

    江醒醒的记忆浑浑噩噩,因为太小,又兼之受了刺激,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

    当初那场绑架案,她听警方说起过,也从沈初言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了经过。

    商戒怜惜地抚摸着她额间的疤痕,沉痛地说:“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恶魔把你推进奔涌的江流中,却无能为力……他哭,他大喊,他尖叫,甚至恨不得杀了那个恶魔,可是他太弱小了,他无能为力。”

    “后来,沈念念居然又奇迹般地出现了,在他见到死而复生的沈念念之后,精神开始变得恍惚,变得像个傻子,而正是那个时候,我来了……”

    江醒醒错愕地看着他。

    商戒的嘴角扬了起来,慢条斯理地讲述着过往那些事:“我的出现,救了他一命,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的懦弱和无能,不记得儿时的玩伴被谋杀,不记得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奔涌的江流淹没,所有的一切,他都不记得了。”

    谜底渐渐地浮现了,江醒醒恍惚间明白过来,是因为见证了她的死亡和所谓“复生”,使得年幼的商戒开始出现精神分裂,而正是因为他疯癫的状态,才让他逃脱了那个丧心病狂的绑架犯的魔爪,不至于送命。

    “所以你一直都记得。”

    商戒摇了摇头:“也不是一直都记得,很长一段时间,我自己都处于非常困惑且痛苦的状态,这份痛苦是我为他分担的痛苦,很多时候,我甚至弄不清楚,自己是谁。”

    “不过现在好了……”他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我也能解脱了。”

    江醒醒从商戒的眼神里看到了某种诀别的意味,她突然很慌:“你说什么?”

    “他的治疗卓有成效,记忆在慢慢复苏,现在他能够承受所有的创伤,我便没有了存在的支撑,是要离开了。”

    江醒醒紧紧地攥着他的手,一阵阵令人窒息的疼痛漫上心头。

    “你是很好的妻子。”

    商戒的手抚上了她的脸蛋,轻轻安抚着她:“别哭啊,没死呢,过去发生的一切,我都会记得。”

    江醒醒轻轻地抽泣了一下。

    商戒抽来纸巾,拧了拧她的小鼻子:“行了,我和他本质上就是同一个人,想起了所有事情的商戒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他就是我,明白吗?”

    江醒醒抬起绯红的眼睛,困惑地望着他:“真的?”

    “老子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看。”

    她又哭了起来:“他就从来不会说老子,你在骗我!”

    “哎,你这个女人。”

    商戒心疼地把她揉进自己的怀中:“以后就会说了,听话,别哭,不然别人还真以为我死了。”

    江醒醒在他的衣服上蹭掉了眼泪鼻涕,抬着绯红的眼睛看着他。

    商戒理了理她的衣领,将她鬓间的发丝挽到了耳后,柔声道:“我要睡会儿,你就在这里陪着我,好吗?”

    江醒醒用力点头:“我陪着你。”

    商戒平静地躺了下来,而江醒醒宛如猫咪一样,趴在他的身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商戒闭上了眼睛,同时牵起她的手,仿若是松了一口气:“我总算把你找回来了……”

    江醒醒轻轻地抠了抠他的掌心:“睡着了吗?”

    “嗯。”

    过了会儿,她又抠了抠:“睡着了吗?”

    他知道,她是舍不得。

    “睡着了,你老公马上就回来了。”

    ……

    不知不觉间,江醒醒自己都睡着了。

    如商戒所愿,当他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自己的妻子趴在病床边上,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满脸泪痕的凄楚模样。

    他本以为,醒过来的时候会看到这女人跟临川那个小没良心的家伙赌钱呢。

    看来是长进了。

    商戒侧过头,望着窗外,清晨的阳光慢进屋里,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平和而静谧。

    他的手,紧紧地牵着她。

    这时候,临川推门而入,商戒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临川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

    上午,劳伦斯来过一次,在为商戒进行了诊断以后,他欣喜地说道:“恭喜,Louis,你完全康复了。”

    商戒站在阳台边,望着远处的青山薄云,阳光下,他的五官俊逸英挺,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劳伦斯迫不及待地问。

    商戒的反应却非常的平静:“拨云见日,很多事情都想起来了。”

    “是这样的,就是这种感觉,恭喜了。”

    “辛苦你了。”

    商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么多年,为了我的病,你离开了自己的祖国,谢谢。”

    劳伦斯笑了笑:“Louis,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优秀的一位病人,治愈了你的病,为我带来的名利是无法想象的,所以你没有必要觉得愧疚。”

    商戒点点头,凝望着远处青山,头顶是一片湛蓝晴空,他闭上眼睛,感觉呼吸都变得顺畅了,整个世界通透而明澈。

    半个月后,商戒出院了,江醒醒和临川把他接回了家。

    路上,临川和江醒醒又开始赌博,车后座的商戒非常无奈地看着前排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个人。

    “是红灯!给钱给钱!”

    “死临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放慢了车速,这才遇上红灯的!该给钱的是你!”

    “我没有!”

    “不行,你得给我钱。”

    “你做梦!”

    “我让我老公开了你。”

    “那不能。”

    临川说:“我跟商总十几年了,他离不开我。”

    江醒醒作呕吐状:“你真肉麻,你又不是他女人,有什么离不开的呀。”

    “我跟商总的感情,女人能比吗。”

    “怎么不能比,我小时候和他一起洗过澡,你洗过吗?”

    江醒醒得意地笑了起来:“怎么没有啊!我们不仅洗过澡,我们还……”

    商戒轻咳一声,绷着脸说:“过了。”

    江醒醒立刻闭嘴,半晌,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你们两个,能让病人稍微安静一会儿?”

    商戒靠着车背靠椅,闭上眼,养神:“病人听见你们的声音,头疼。”

    江醒醒瞪了临川一眼,压低声音:“听见没,你老板头疼。”

    “谁跟麻雀似的叽叽喳喳没完没了,没你的时候,我老板就从没有头疼过。”

    “你看看,现在是谁在叽叽喳喳?”

    临川还跟商戒告状:“老板,你看她。”

    商戒闭着眼睛,平静地说:“她不懂事,你让让。”

    “合该我让她么。”

    商戒睁开眼睛,嘴角带了浅笑,柔声说:“我们家的祖宗,我都得让着,你能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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