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絮霏被季忆的话惊到了，跌跌撞撞地循着声音走过去，抓住季忆问：“你刚才说了什么，你说清楚。”
季忆一只手还拽着冷墨琛西服外套，眸子猩红，一字一顿道：“我们出车祸那天，我看到你他从肇事车上下来，他还回头看了我们一眼，但是，他没有打急救电话！”
季忆手上的力道骤然加重，“他明明打个电话就可以救我们，可是，他没有。他上了另一辆车，走了。”
季忆的声音不大，但是每一个字都像撞击在了白絮霏的心里，把她好不容易铸就的铜墙铁壁给撞出几道口子。她转向冷墨琛所在的方向，艰难开口，“是真的吗？她说的，是真的吗？”
一直没有开口的冷墨琛眸色深邃地看着她，薄唇轻启，“是。”
白絮霏踉跄几步，身形摇摇欲坠，但还是又问了一次，“我们出车祸的那天，你就在现场？”
“是。”
白絮霏身形晃了晃，眼看着就要摔倒，季忆眼疾手快上前去扶住了她，“霏儿！”
冷墨琛的视线落在她苍白又姣好的面容上，好看的薄唇轻启，说出的话再度在白絮霏的心上划了一道口子，“那天，确实是我开的车。这些年，你们兄妹俩所有的开销都由我来负责，是对你们的赔偿。”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白絮霏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说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
她忽然就想笑，笑自己把害她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当成了救世主，甚至还对他产生过感情。
可笑至极！
冷墨琛见她在笑，剑眉狠狠地拧了起来，“这些年我也没有亏待过你们，你没必要这样。”
白絮霏嘲讽道：“是啊，我没必要这样，毕竟当初也是我自愿的，你根本就没有强迫我。”
季忆见白絮霏的状态不对，拉着她就往外走，“跟妈妈走，离这个凶手远一点。”
白絮霏甩开她的手，回头，“冷墨琛，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那三年，你对我好是因为想补偿我，还是真心地想对我好？”
“这个很重要吗？”
白絮霏没有马上接话。
重要吗？
那三年，她活在他的庇护之下，她和他也不是没有美好的回忆，可现在，他忽然告诉她，那些其实都是假的，他是造成她失明的罪魁祸首，害得她一家人无法相聚。
仔细一想，她现在纠结他是不是真心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她转身，对季忆说：“我们走吧。”
“等等。”冷墨琛忽然出声喊住她，“你的东西还没有收拾。”
白絮霏背对着他，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她说：“那些东西不属于我，你处理了吧。”
说完，白絮霏头也不回地走了。
冷墨琛站在客厅中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久久没有动。
保姆看不下去了，想上前去说几句话，但是又不知道要从何说起，悄悄回了房间，给慕暖暖打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慕暖暖过来了。
冷墨琛坐在客厅沙发上，敛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慕暖暖这才知道，保姆在电话里说冷墨琛心情不好是轻的，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冷墨琛这个模样。
她在冷墨琛的身边坐下，柔声喊他：“阿琛哥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冷墨琛抬了抬眼皮看她一眼，很快垂下，“你来做什么？”
“我听说白小姐也流产了，所以就过来看看，没想到你会在这里。白小姐呢，怎么没有看见她？”
慕暖暖不提还好，一提到白絮霏的名字，冷墨琛才平静下来的心又有了起伏。
他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很陌生，内心强烈排斥这样的感觉。
他豁然起身，大步往外走。
慕暖暖在身后喊他，“阿琛哥哥？阿琛哥哥！”
然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保姆这时走过来，说：“慕小姐，你刚才不应该提白小姐，白小姐离开了，冷先生很不开心。”
慕暖暖瞪她，“注意你说话的方式！说说，刚才发生了什么。”
保姆见慕暖暖的眼神阴郁，连忙把刚才的事情给她说了一遍，唯独略过了冷墨琛跟白絮霏三年前的纠缠。因为她觉得，那些事慕暖暖也应该是知道，毕竟她跟冷墨琛都认识那么久了。
听了保姆的话，慕暖暖笑了。
走了就好，走了就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
白絮霏跟着季忆从西苑小区出来，当即甩开了她的手，“你回去吧。”
季忆惊讶地问：“你不跟我回去？”
“我有地方可以去。”
“那我送你过去。”
白絮霏拒绝，“不必了，我自己能行。”
季忆明显感觉到白絮霏不想跟自己有过多的交流，她也知道不能逼她太紧，便道：“我送你上车。”
白絮霏没有拒绝。
上了车，季忆让她到了地方之后报个平安，白絮霏点了点头。
然而车子开了几分钟，白絮霏便让司机停车，她下了车，重新拦了车，报了白景文那边的地址。
白景文看到她，很是惊讶，“怎么现在回来了？”
白絮霏走到他的面前，“哥，你问我的问题，我有答案了。”
白景文是又惊又喜，但是他很快发现白絮霏的表情不对劲，“是不是跟冷墨琛闹矛盾了？”
白絮霏在路上就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可是真正到要跟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还是发现自己没办法说出口。
白景文也不着急，等着她开口。
过了很久，白絮霏终于开口了，她说：“我今天去医院，碰到了妈。”
白景文没有听清，“碰到谁了？”
“妈，我们的妈，她听起来很好。”
死里逃生之后，白景文的心态就发生了变化，已经很少有事情让他表情管理失控，而现在，他已经没办法顾及自己是什么样的表情，拉着白絮霏的手问：“她现在在哪里？”
白絮霏怕他太激动了，安抚道：“你先不要紧张，我已经拿到了她的号码，你想见她，随时都可以。”
白景文闻言，很快恢复了理智，“是我太激动了，霏霏，她有没有说什么？”
白絮霏摇头，“我什么都没问，你要是想知道，可以去问她。”
白景文忽然停下来看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
“为什么忽然决定跟我们一起离开？”
“真的没事。”怕白景文继续问，白絮霏说：“孩子睡了吗？我想抱抱孩子。”
白景文知道她是有意识地避开这个话题，便没再多问。
——
那天白絮霏从别墅搬出去后，慕暖暖怕她又回来，于是找了私家侦探去查她。等了几天，终于等到了私家侦探给她送来的照片。
当她看到白絮霏抱着孩子的照片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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