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沧海寄余生 > 以后别去见他,不然我让叶亭远死在监狱!

一个月后,聂源终于肯让聂梓煊去见叶亭远了。

聂梓煊很兴奋,从聂源点头起就一直在等。聂源只肯让她周末去,还不断嘱咐千万别让人拍到照片。聂梓煊心里嗤之以鼻,但嘴里还是应着。她想,爸爸虽然是个人,却活得像鬼,有太多见不得光的东西。

一到星期六,聂梓煊就带着自己早准备好的大包小包去见叶亭远。

一路上,她不断告诉自己,要笑,别哭,别让哥哥看了难受。但看到叶亭远穿着囚服,被狱警带过来,她的眼圈还是红了。像哥哥这么好的人却要被关着,走到哪儿都有人跟着,他明明不是个犯人啊。

两人面对面坐着,聂梓煊紧紧握着他的手,泪光闪烁,想说什么,却早已哽咽,嗓子眼被堵得严严实实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只是看着他,心疼地看着他。

还是叶亭远先开了口,问:“煊煊,你爸没再打你了吧?”

没。聂梓煊在心里回答,摇了摇头。

“那邓松樵呢?他没欺负你吧?”

聂梓煊又摇了摇头,打断他关心的话语:“那你呢?在这里会有人打你吗?饭吃得惯不惯?有没有人欺负你……”

她有一堆问题要问,眼里全是焦急和担心,还有不安和自责。

叶亭远笑了,捏了一下她的手,笑着说:“想什么呢,傻瓜。这里是监狱,又不是黑社会,早叫你多看书,少看电视,你又不听。”

聂梓煊满腔的焦虑被这句弄得哭笑不得,小声地说了句:“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叶亭远笑了,摸摸她的头发,温柔地说:“放心,哥哥很好。”

他的嗓音很温柔,眼里也全是安抚的力量。这让聂梓煊才刚放松了一点的心又难受起来,竟反过来让哥哥安慰自己。她说:“我不信。”

“真的。”叶亭远笑笑,亲昵地说,“傻煊煊,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又继续说:“煊煊,你别担心,电视里播的不能当真,这里很文明的,狱警不打人,老犯人也不打人。哥哥运气好,住的那间牢房里有八个人,大多是经济犯,不是什么黑社会,都是一时失足犯了错。他们看我年纪小,都很照顾我。其中还有个是股神,教了我不少知识……”

他说得很详细,甚至有些啰唆,连一日三餐吃什么都很有耐心地跟她讲,因为想让她……放心。

聂梓煊哪会不明白,可他越是笑着一脸平静地说没事,她就越像吃了黄连,心里发苦。她没忍住,终于还是问出口:“哥,你……你怪我吗?”

这个问题她一直不敢问,虽然她太清楚明白,叶亭远这么疼自己,肯定不会怪自己,可自己却无法释怀。自从她答应和爸爸做交易之后,她就不断地做梦,梦到哥哥无言地望着自己,什么也没说,只是悲伤地看着自己。

她哑着嗓子,哽咽地说:“我害了你,还指证你……”

她说不下去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叶亭远握着她的手,用力地握紧,摇了摇头,很郑重地说:“哥哥不怪你。”

“为什么?”

“煊煊,当年是我带走你的,不管你指不指证,我的罪名都是坐实的,哥哥都逃不了。况且,”叶亭远顿了一下,心疼地看着她,“哥哥知道,煊煊一定是没办法了。”

那天看她出现在证人席,说自己是被拐骗的,他确实很震惊,也很诧异,甚至还有些失望。难道他失去一切,十年时间就换来这些?

不过当他看到煊煊,看着她强忍着眼泪快哭出来的样子,涌上心头的不是责怪,反而是心疼。他想,煊煊要哭了,她一定很难受。

那一瞬间,所有的不满都消失了,只剩下心疼。叶亭远只恨自己不够强大,不能保护他,让自己的妹妹一脸绝望地站在对面。明明当初带她离开,是想护着她、守着她,给她一世安宁,活得自在,不再受委屈,现在却让她悲恸欲绝地站在那里。

之前明明说了要一起做自由的大鱼和鸟儿,要让她自由自在的。

聂梓煊的眼泪落了下来,滴在他们紧紧相握的手上。她泣不成声道:“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聂梓煊跟叶亭远讲自己和聂源的交易,说爸爸答应为他减刑,至少能减一半刑期。到时候他们再一起离开。

“哥哥,你再忍忍,我们只要挺过去就好了,我会常常来看你的……”

叶亭远点头,心疼地看着她,握着她的手没说话。要当面指证他,她一定比谁都难受。

他又嘱咐她千万要保护好自己,好好学习,这些话其实他上次、上上次就跟她说过了,一关系到她,他就变成了老妈子。可聂梓煊却很难再像过去那样,轻松甜蜜地抱怨一句“哥,你好烦啊”。她认真地听着,痴痴地看着他,伸手碰了碰他的脸,瘦了,还沧桑了些,哥哥变老了。

都是她害他辍了学,现在又成了一个劳改犯。

虽然很舍不得,但探监时间很快就到了。

狱警催她离开,聂梓煊很是不满,却又无可奈何。她上前用力地抱了抱叶亭远,难受地说:“哥,我一点都不想走,我好想留在这里陪你。”

真的,她真的好想好想他。

邓家什么都有,富丽堂皇,可她只是一个客人,一个外人,只有哥哥才能给她一个家,一个比妈妈在时还温暖明亮的家。

叶亭远怜惜地摸摸了她的头,说:“煊煊,我们一起努力。”

他安慰她:“时间过得很快的。”

他努力减刑,她努力读书,很快就能团聚了。

聂梓煊点点头,看着叶亭远被带走。这次他没有回头,走路还是有点瘸,一轻一重的,看得出脚有问题,但背挺得很直,也很倔强,像是没有什么能打败他,哥哥一直都很坚毅。

聂梓煊擦擦眼泪,被请了出来。

时间还早得很,可她不想回去。于是她在监狱外头晃荡,一个人把监狱的外墙走了一圈又一圈。心里想着哥哥的活动空间有多大,平时在哪儿放风,牢房里能不能晒到太阳,有没有窗,能不能看到外面的天空……

晃荡累了,她就坐在门外,痴痴地看着监狱的大门,神色忧伤而倔强,她也不会被打败的。

她会等,从春等到夏,从夏等到四季结束,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地等。

她一直坐到天黑,还看了一场很美丽的落日。天边有大片瑰丽的火烧云,如火般燃烧的云彩包围着又大又圆的落日,甚是壮观热烈。

都说最美是黄昏。聂梓煊一直看着,看着太阳被拖下群山,看着飞鸟归巢,看着夜幕低垂。

站起来时,她麻木又不舍地往前走,想到一句词,是哥哥教的——断送一生憔悴,只销几个黄昏。

当时只道是寻常,恨匆匆,太匆匆。

聂梓煊回到邓家,家里没人,就一个邓松樵。

他们小时候虽然也不怎么友好,但算是井水不犯河水,邓松樵也就偶尔找找碴。但奇怪的是,这次她回来,邓松樵就像拿着一根刺的深宫怨妇,总会不时地故意扎她一下又一下。

此时,他坐在沙发上,懒洋洋地问:“听说你去见叶亭远了?怎么样,他还肯见你吗?毕竟你可是毁了人家大好前程的凶手啊。”

“啧啧——你脸皮可真厚,还有脸去见他。”

聂梓煊脚步一滞,但没理他,继续往前走,她打算回房间去。

邓松樵抢先一步,挡在她的面前,笑道:“哟,聂梓煊,你还挺大牌的,跟你说话都不回应,聂源是没生耳朵给你吗?”

聂梓煊厌恶地皱了下眉,他这样子,就像一个撒泼不讲理的泼妇。她错过他要上楼去,邓松樵又挡住,就是不让她过去。

“让开!”

“不让。”

邓松樵站在她的面前,笑意盈盈地看她。

十年过去,他也长大了,长成了一个高大挺拔容貌出色的少年。要是聂梓煊不认识他,在路上见到大概还会颇为惊艳,但此时却是不胜其烦。

邓松樵的心情却很好,低头看少女染上愠色的眼睛,越看越觉得聂源的女儿真是清纯漂亮,气得脸红红的,又像满树盛开的海棠,动人极了。

“仔细一看,你长得还挺漂亮的嘛。”他又轻佻地问,“喂,问个事,你有交男朋友吗?”

聂梓煊实在觉得这人实在讨厌,厌恶地道:“关你什么事,让开!”

邓松樵还是缠着不放,眼珠子狡黠地转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般地拍了一下手掌,大喊:“该不会你和叶亭远有点什么吧?”

他又自话自说,觉得自己很有道理般地点点头:“也对,十年,叶亭远都二十六岁了,年轻气盛,面对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你们不发生点什么才奇怪……”

“啪!”话没说完,聂梓煊已忍无可忍,一个巴掌狠狠地甩了过去。她气得浑身发抖,整张脸都白了,愤怒地道:“邓松樵,你放尊重点!我们不是你,没你这么龌龊!”

这一巴掌力气极大,邓松樵被打得头一歪,白皙的脸上浮现鲜明的五指印,脸又麻又痛。他摸了摸脸,回过头,神色冰冷,面色不善:“你打我?”

“你一个小白脸的女儿,像个乞丐似的住在我家,还敢打我?”

说着,他用力推了聂梓煊一把,手也抬起来,就要朝着聂梓煊的脸打下去。但料不到裆部一痛,只见聂梓煊曲起腿,朝着自己的裆部狠狠地踢过去,又一个利落的擒拿手,脚往他的小腿狠狠地踢了一下,把他按在地上,手扭到背后,反而轻松地制住了他。

“你……”邓松樵被震慑住了,想要反抗,她手一使劲,疼得他眼泪都差点流出来。

聂梓煊压住他,力道没放松,反而更用力,愤恨地道:“说啊,现在怎么不说了?”

邓松樵疼得脸都扭曲了,聂梓煊终于觉得爽快了些。这几天对聂源和邓家压抑着的不满仿佛得到了一丝宣泄。

她又说:“邓松樵,我虽然住在你家,但再不是那个任你揉捏、欺负的八岁小女孩了。我警告你,咱们各过各的,谁也别来招惹谁。还有,我和我哥那是我们之间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嘴,再让我听到一句不好听的话,我要你好看。”

邓松樵不说话,只是仇恨地瞪着她。

“听到没有?”她又用力地压下去。

邓松樵从小养尊处优,还没受过这样的气,又疼得受不了,硬扛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愤愤地说:“听到了!”

聂梓煊又使了点劲,看他疼得脸都白了,这才放开他。

邓松樵得了自由,感觉浑身都疼,尤其是裆部。聂梓煊那一脚毫不留情,他长这么大,还从没受过这样的污辱。他愤恨地盯着她,心有不甘,又要冲过去。聂梓煊一个眼神望过来,他又胆怯地止步了。

“你……你竟敢……踢我!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那你来啊,”聂梓煊不屑地看着他,“要讨打就尽管来!”

她十年的跆拳道可不是白练的,馆里同年龄的孩子没一个人能打过她。

邓松樵:“你……”

聂梓煊脚步轻松地上楼,觉得压抑的一天因为这一架也变得神清气爽了。她嫌弃地想起邓松樵说的话,真是龌龊,竟敢这样说自己和哥哥!

邓松樵甩甩疼得发抖的手,狠戾地盯着她的背影,面色阴沉,不知在想什么。

不过让聂梓煊出乎意料的是,邓松樵竟没向聂源告状,也没再来找碴。

估计是嫌丢脸吧,聂梓煊想,她正好乐得轻松。说起来邓家也够奇怪的,两个家长各过各的,总是不见人影。邓松樵在上高中,也没见谁关心一下。不过他也是天天混着,根本没把学习当回事。

他们现在在同一所学校读书,但两人互不干涉。邓松樵在学校倒是挺有名的,经常有同学拉着她,指着经过的邓松樵说“你哥好帅啊”。聂梓煊头也不抬,在心里说,他才不是我哥。她的哥哥只有一个,叫叶亭远。他比邓松樵帅多了,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在邓家的日子很压抑,学习又很无趣,唯一能让想聂梓煊想起就觉得快乐的就是叶亭远了。每当她睡不着觉得难过时,她就会拿起日历,算着再过几天就能去见他,除了饺子自己还要给他带点什么东西。上次她去见哥哥,就说好了要包饺子带过去的。

聂梓煊在学校没读几天书就放假了,一放假,她就起了个大早,去买面皮,准备包饺子。

以前和哥哥在一起,他也不会擀面皮,但会把馅料炒得特别好吃,特别香,聂梓煊包着包着,就忍不住偷吃一勺。如果被发现了,她就光明正大地说:“我是尝尝味道。”

她又会盛一点送到哥哥嘴边:“哥,你也试试。”

那时候,哥哥总用无奈又包容的眼神看自己,眼里全是宠溺。他还会特意做几个不一样的小猪饺子,是专门给煊煊的。

“小猪吃小猪。”

“我才是猪呢。”

聂梓煊还记得哥哥说话时那笑眯眯的样子,可如今……

她边切洋葱边眨眼睛,被呛得直掉眼泪,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那时候多好啊,她又想哥哥了。

她做得很用心,拿着刀神情专注,就连洋葱都剁得碎碎的,把馅料炒得香香的。她把一个个饺子尽量包得又大又漂亮,再码得整整齐齐,蒸熟后放在保温食盒里,还用布包着,生怕凉了。

她做这些时,邓松樵就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嘴角噙着一抹笑,偶尔没话找话“包饺子啊”“要去看叶亭远吗”。见聂梓煊不理会自己,他也不生气,慢悠悠地坐到客厅的沙发上,饶有兴致地摆弄遥控器。

聂梓煊把厨房整理干净,提着食盒就要出门,却被坐在沙发上的邓松樵叫住。

“等等,聂梓煊。”

“有事?”聂梓煊回头问,有些不耐烦。

“有啊,”邓松樵语气轻快地说,“我不想你去见叶亭远。”

有病!聂梓煊在心里骂了一句,没理会他,就要往前走,又听到他在后面说:“煊煊,你真的不回头看一眼吗?”

“毕竟……这可是你亲爱的亭远哥哥啊。”

话音刚落,聂梓煊就听到电视里传来男人被打的痛呼声。

她一回头,就看到电视里正播放着一段视频,赫然是在监狱里,四五个男人围着叶亭远拳打脚踢的画面。他们下手非常狠,毫不留情,而哥哥被四五个身材健壮的男人围殴,根本毫无反抗之力,只能抱着头护住要害。从画面上看得出是在监狱的某个角落,也没有狱警发现。

怎么会这样?

聂梓煊看得头皮发麻,眼一红,瞪大眼睛。没错,被打的人就是哥哥。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邓松樵:“是你?”

邓松樵没回答,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切已经不言而喻。

聂梓煊怒了,冲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胸襟,怒吼道:“是不是你指使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太生气了,也很用力,攥着他衣服的手指都因用力而发白,脸上更是毫无血色,太阳穴突突地跳动。

邓松樵却一脸怡然自得,也不害怕,反而悠悠地笑着问:“聂梓煊,你是不是傻啊,你上次打我一顿,我能就这么算了?”

“不过嘛,我这个人特别有绅士风度,从不欺负女人,何况你还是我名义上的妹妹,我可不能像聂源那个败类一样落得个家暴的名声。”邓松樵冲她眨了眨眼,“但这并不代表我不能在别人身上讨回点利息。”

“你……”聂梓煊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手握成拳就要砸下去。

只听邓松樵得意地道:“动手啊,你动手啊!你动一次,我就让我里面的朋友伺候叶亭远一次。”

“你……”

“打啊,你怎么不打了?不敢了?心疼你家亭远哥哥了?”

邓松樵还故意挑衅,斜着眼睛看她。

聂梓煊敢怒不敢言地瞪了邓松樵一眼,松开手,拿起背包就要冲出去。她想见叶亭远,也不知道哥哥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监狱里有没有医生。

眼看着已经走出来了,她又听到背后传来邓松樵的声音。

“哎,别急着走啊,”邓松樵悠悠地走过来,又问,“煊煊,我准许你去看叶亭远了吗?”

“你……”聂梓煊脸一黑,愤怒地道,“邓松樵,你别太过分了!”

“那你去见吧。”邓松樵无辜地摊手,“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去见他一次,我就让人揍他一次。”

“你敢!”

“我怎么不敢?”

“监狱又不是你家开的,你还能无法无天不成?”

“那你试试呗,看叶亭远能有几条命让你试。”邓松樵无所谓地道。

他脚步轻松地走到沙发前坐下,故意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到最大。

邓家的电视是家庭影院,音效特别好,立体环绕,音量一调大,视频里连人的肉体被击打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哥哥的吃痛声、打人的嘲笑声如海啸般从四面八方涌进耳里,一刻也不放过聂梓煊。

聂梓煊咬咬牙,只当没听到往外走。但此时的她脚步沉重,完全没了刚才要去见叶亭远的雀跃和欢喜。反而每走一步,叶亭远被打得鼻青脸肿一脸血的画面就会冒出来,脑子里有个声音在不断循环:哥哥会被打的,会被打死的……

最后,她走到半路,还是折返回去,两眼通红,脸色苍白。

聂梓煊回到邓家,看到邓松樵还坐在沙发上。

一看到她,邓松樵就露出“果然会这样”的神情,他很得意地笑问:“怎么又回来了?”

聂梓煊不理他,邓松樵也不恼,走过去,挡在她的前面,看她生气的模样。她真是好看,连现在生气受了委屈的样子都很动人。

邓松樵心一动,伸手似乎想要摸她的脸。见她躲开,又生生拐了个弯去抢她的背包,说:“饺子再不吃就黏在一起了。”

他打开保温盒,吸了一口气:“真香,还没人亲手给我包过饺子,叶亭远的命可真好。”

说罢,他毫不客气地用手拿了一个扔到嘴里,嚼了几下,夸道:“看不出来,煊煊你手艺还不错嘛。”

聂梓煊一看他这样,更来气,手松开又握紧,最后一个箭步上前,抢过保温盒,把里面的饺子全都倒进垃圾筒。这是她包给哥哥吃的,她就算倒掉也不给他吃。

邓松樵挂在嘴角的笑意生生凝住,面色不善地盯着她。聂梓煊也不怕他,红着眼睛和他对视。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邓松樵先开了口:“你就这么讨厌我?”

聂梓煊不回答,只是瞪他,两眼通红,眼里全是愤怒,还有仇恨。

“见不到叶亭远就这么难过?”邓松樵“啧啧”两声,“看你这样子,就跟死了爸妈一样,聂梓煊,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叶亭远了吧?”

“好变态啊,你不是一直叫他哥哥吗?

“聂梓煊,你就不觉得恶心吗?”

聂梓煊还是不说话,瞪了他一眼就要上楼,又听到他阴冷的嗓音:“以后别去见他,不然我就让叶亭远死在监狱里!”

聂梓煊回到卧室,把门关上,把电视机的声音隔绝在门外。

邓松樵这个疯子,还在播放哥哥被打的画面,一遍又一遍。

一关上门,聂梓煊就再也忍不住,坐在地上,手握成拳,咬着拳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往下掉。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哥哥被打了,她连去看看都不行。他们之前约好了今天去看他的,他是不是在等着,见不到人,他会不会很失望……

失望,她给哥哥带来的总是失望和伤害。先是在法院指证被他拐骗,现在连见他一面都不行。

聂梓煊哭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什么,起来给易木凡打电话,问他能不能去监狱看一下叶亭远,她担心他的伤势。

“你怎么不自己去?”易木凡问,他还在生聂梓煊的气。

聂梓煊沉默好久才说:“木凡,请你帮帮忙。”

易木凡没再问,说:“我会去的。”

两人沉默了,谁也没再说话,但谁也不想挂断电话。

聂梓煊握着话筒,不想挂电话。他们之间就算这样,隔着千万里只有电流声,也比在邓家要好一百倍、一万倍。

“我得出门了。”易木凡先打破沉默,挂断电话前,他又问,“煊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没,没有。”聂梓煊哽咽了,急忙挂断电话。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好怕,怕这样的关心会让她怀念,怀念他们曾经相伴的时光,那么美好。

怎么办?如果连见哥哥一面都不行,她要怎么度过?

聂梓煊愣愣地坐着,想起刚才邓松樵的话,和哥哥谈恋爱,恶心?变态?别说她和叶亭远之间清清白白的,就算她喜欢哥哥又怎样?他这么好,又是自己的亭远哥哥,自己喜欢他也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

聂梓煊理所当然地想,脑子里又蓦地冒出一个想法,那她……喜欢哥哥吗?

喜欢吗?

这个想法没让聂梓煊有任何反感和不适,只有少女懵懂心动的彷徨和无措,还有些开心。

对啊,她应该是喜欢叶亭远的,一直喜欢着,只是一直没有发现而已。就是她现在还不能和他在一起,况且,她也不知道哥哥到底喜不喜欢自己。

他怎么会不喜欢我呢?他当然是喜欢我的!我也不会让他喜欢别人!

想起叶亭远,聂梓煊总是这么霸道不讲理,她甚是天真地想,哥哥就算不喜欢我又怎样,我一定会逼他喜欢我的!

聂梓煊被这个问题弄得猝不及防,但心里又隐隐冒出几分甜蜜,像一只上蹿下跳的小老鼠突然偷喝到一点蜜,甜丝丝的。唉,自己真是太笨了,自己明明是喜欢叶亭远的啊,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她……

她的心情也终于好了一点,又想,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反正等哥哥出来后,他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哥哥也答应过我,我们要一直在一起的。聂梓煊又理所当然地想,并不担心叶亭远可能会爱上别人,甚至是结婚生子。

大概他们已经太习惯彼此了,就像两只互相依靠的小小鸟总是偎依在一起,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这世间还有别人,有喜欢她的人,也会有喜欢他的人。她的心里只有他们两个,一个聂梓煊,一个叶亭远。

一整天,聂梓煊都沉浸在这个发现里,心里七上八下,又甜蜜又煎熬。

甜蜜,是原来她喜欢哥哥。又担心叶亭远的伤势,她却连去看看都不行。

易木凡的电话是傍晚打过来的,他说:“天仙哥脸上有伤,好像被人打了。”

“有事吗?严不严重?”

“没事,已经好些了。他说是不小心摔的,不过我看不像。”

聂梓煊松了口气,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易木凡都耐心地回答了。然后他问:“煊煊,既然你这么关心天仙哥,为什么不自己去看他?”

聂梓煊不知该怎么回答,她不想把好友给扯进来,也不知道邓松樵这个疯子会再做出什么事。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很讨厌自己,故意来挑衅。

她望着外面已暗下来的天色,哑声说:“木凡,我想你和小忍了,等我有时间了就去看你们。”

说完,她就匆匆挂断电话,难过得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不想待在邓家,可她却不得不住在这里。她想去看哥哥,但是不能去,因为邓松樵威胁她,会让哥哥死在监狱里。

她不知道邓松樵到底做不做得出来,但她不敢尝试。因为她不想在电视里看到哥哥像个沙袋一样倒在地上,被人拳打脚踢。她更不想有一天看到一条社会新闻,说有犯人死于监狱斗殴,而上面是哥哥的头像。

她很害怕,不敢赌,也输不起,更害怕失去。

她只剩一个叶亭远了,她不能再失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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