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心意（三更）
大雪下了整整一日,到了次日早上，终于停了。
建明城的一处别院中,下人早早便起床打扫院子,厨房里热火朝天，也许是沾了这马上就要过大年的喜庆，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莫笑端着饭菜走过走廊,刚走近院子便被莫离拦住。
“进去做什么？”
莫笑递了递自己手上的食盘,脸上喜气盈盈：“自然是送饭，姑娘折腾了这么多天,应当好好补补。”
莫离无奈的叹了口气,“现在不行,公子还在里头。”
事实上是从昨晚回来之后就一直在里头守着了。
莫笑愣了愣,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啊,那、那我待会再来……”
昨日主子打发了所有人，不让她在跟前伺候姑娘，所以她并不知道这件事,现在看来,主子是打算借此机会和姑娘说明白了？
这样想着,她竟有些好奇两位主子在里头到底说了什么。
但她刚一回头,便撞上莫离的那双警告的眼神,为此她只能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而其实屋内并非像莫笑想象中那般,因为到现在荀柳还没醒。
直到外头院子里的积雪已经被下人清理干净,马上日上三竿时,荀柳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然而入眼却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俊脸，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便半撑起身子，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侧脸……
等等，这都是真的？
但是！她为什么会和小风搂在一起睡觉啊？
！
秉着老牛吃嫩草的羞耻之心，她立即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身上，还好她衣衫完整似乎没搞出什么事情。
然而正在这时，身旁少年忽而侧过了身子，一只手自顾自在被子上寻了寻，直到揽住了她的腰，这才仿似满意一般，将她往外揽了揽，使得她整个身子都被塞进了对方怀里，这动作就好像是做过数遍一般无比娴熟。
让她忽而想起了在洪村的那段日子，他借用穆川的身份和她同塌而眠的每个夜晚，她好似都做过这样的梦，好像晚上身上一直扒着个熊，每天早上醒来浑身也暖烘烘的。
那时候她还以为是晚上炕火烧的太旺了，到现在她才反应过来，感情这小子一直在暗自揩她的油？
她心底一气，正准备叫醒这小子好好质问质问，但扭头却看见他一双眼睛下浓重的黑眼圈，准备推醒他的手便停了下来。
这段时间他应该也因为自己的失踪在整日整夜的担心吧？
她忽而想起在山林里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心里隐隐泛酸，手也不自觉抚上了他的眉眼。
也许是她摸的太痒，少年忽而慢慢转醒，睡眼朦胧的看了她一眼，忽而嘴角漾起一抹柔的不可思议的笑，用下巴爱怜地蹭了蹭她毛茸茸的头顶，嗓音带着抹腻死人的沙哑：
“阿姐，你醒了……”
荀柳脸颊爆红，这个混蛋，这种情况还能若无其事的叫“阿姐”？
她反抗的伸出手将对方的脸往外推了推，但眼见着少年俊美无双的脸被自己推挤的变了形，却仍是没推远一分。
少年仿佛还觉得逗她颇为有趣一般，又将她往怀里揽的更紧了些。
“阿姐，你害羞了？”
“你给我起开，你为什么会在我床上？”
“阿姐，这是我的别院，我的床。”
“……那我为什么会在你的床上？”
“这就要问阿姐了，阿姐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
还抱着我睡觉？”
“……你给我好好说话！”
轩辕澈懒洋洋的撑起头，看着她低笑道：“昨夜是阿姐说冷，主动要求我帮你取暖。”
“……我信你个鬼。”
“苍天可鉴，我说的是实话。”
荀柳无语的看了他半晌，总觉得这小子自从用了穆川的身份和她相处之后仿佛变得更贫了。
她摇了摇头，索性推开他坐起身，“我有正经事要问你，好好说话。”
轩辕澈见她神色忽而正经起来，便也慢慢收敛了神色坐起了身，但语气中的宠溺却未减半分，“阿姐想问什么？”
荀柳看着他，“重芳到底是什么人？”
那晚她本来准备铤而走险将重芳打晕之后与其互换身份，但没想到却被重芳察觉，还没动手便被她抓了个现行。
但就在她以为自己已经无路可走时，重芳却主动与她调换了身份，并告诉了她如何才能骗过詹光毅。
这几日也好在詹光毅并未怎么露面，他似乎很是自信此行不会出现什么问题，而因为有重芳的配合，事情也确实顺利不少。
后来她只知道，詹光毅似乎也找了个替身带着她去赴约，而为了做给小风看，她则在上车之前被喂了药，所以此时才慢慢转醒。
但她却有很多问题想不明白。
比如重芳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会帮她？
那晚她曾对重芳问过这个问题，她却对她说：“我并未在帮你们，只是我和他之间有笔血帐要算，你的身份于我有益。”
这便是她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不知道重芳代替自己去昌国后会是什么下场，但总归早晚会被昌王发现，届时怕是根本没有活下来的余地。
“她是否早就联系过你？”
荀柳将这半个月来所遇到的事情都告诉了轩辕澈，许久才见他微微点了点头，“几日前我确实收到过一封匿名信，但我并不知你说的重芳是谁，调换身份之事我确实知晓，就在詹光毅应约的前一日，我收到了最后一封匿名信，她提出与我们合作，愿意主动送来昌国的信息，但内容多少由她定，而我们也须配合她继续演戏。”
“就是说，我得继续在你身边装作是假的荀柳？”
轩辕澈闻言目光暗淡了一瞬，嘴角的笑意也渐渐转为苦涩，“阿姐，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强迫你做任何决定，只求你莫要再故意躲着我。
替身的身份不过是配合演戏，就算你肯，我却不愿，往后我不会再让你轻易涉险。”
他说着抬眸看着她，“若你想回洪村，等过几日我便安排人送你回去，只是就当为了我，阿姐需答应将莫笑留在身边才行。”
荀柳低垂着头不说话，似是默认了一般。
轩辕澈眸中渐渐攒满了失望和自嘲，慢慢起身下床套上长靴，但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时，衣摆却忽而被人扯住。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身后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的女子，只见她伸出一只手，似是有些迟疑又带着小心的揪住了他的衣摆。
“其实……上次你走了之后，我有好好想过……”
荀柳咬着唇，总觉得这些话难以启齿，这一世加上上一世，她都好几十岁的人了，没想到竟真的对一个才十七……哦不，现在已经是十八了的少年动了心。
她是想过回避，想过逃离，但事实告诉她，她越是逃离便越是陷入的更深。
而现在，她不想再继续当缩头乌龟了。
若喜欢，便用心去喜欢，就算将来结果不尽人意，但至少她认真对待过不是吗？
“其实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否正确，因为好像从一开始我选择离开的时候，很多事情就已经不受我控制了，但是我觉得我好像不只是把你当弟弟对待，小风，如果我说我好像有一点喜欢你……你会……怎么办？
啊……不是，我的意思是……”
她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只能自言自语道：“那个，我想了想，以前我是把你当弟弟来着，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像就变了，你懂我的意思吗，你吻我的时候其实我不讨厌，甚至后来还有一点点喜欢……”
老天爷啊，她到底在讲个什么鬼东西啊……
她干脆自暴自弃放开他的衣摆，“算了，你先出去，先让我自己捋一捋再说……”
然而她话音刚落，却见身前光影一暗，一道气息忽而压了过来，她只觉身子一倒，两只手被迫与对方十指交握，一双几乎能溺死人的凤眸直直看入了她的心。
几乎是带着无尽的渴望和喜悦，他低柔道：“那我便帮阿姐再确定一下……”
说着那对温热而柔软的唇瓣便寻上了她的唇……
辗转碾磨，气息交融，她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潭湖水，融进了对方的温柔缱绻里。
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个不停，她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的脸肯定红的跟虾子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才仿若亲够了一般，撤出水润的唇，冲她弯着眼睛笑得甚是撩人。
好了，本来她还挺确定自己是因为爱情来着，现在她反倒觉得自己是贪图美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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