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夜景
“张云杰、刘铁蛋、高天意、许德川、肖四、姚育才，你们六人分为两组下去把那几辆还在动弹的坦克给我炸掉，小心点，尽量活着四来”
一场血与火交织的夜晚，钢铁意志与钢铁怪兽的碰撞。
炸掉三辆坦克狙杀联军一个排的六人爆破小组最后还有两个生还者，一个是身背大刀的高天意，一个是手握军刺的肖四……
“你长的很象一个人”高天意盯着肖老四的眼睛一动不动的道“如果在六十年前，这里是长津湖，我一定认为你就是那个人”
“父亲，这是我单位的一个同事”老高从厨房里走出来对坐在太师椅上高天意道“他叫肖四，六年前来学校保卫科任职的年轻人”
“你叫肖四”高天意收回精芒毕露的目光垂下眼帘道“我年事已高，眼神不好认错了人，年轻人不要在意，请里面入座”
“老爷子的刀不错”肖老四笑着回应高天意“多少年没出过鞘了？”
“有点年月了”高天意也笑着回答道“从半岛退回来后，就挂在墙上蒙尘，如今都不知道还有用否？”
“会有用的”
肖四道。
“但愿吧”
参加家宴的人不太多，却也把亲自下厨的老高忙的四脚朝天，当他理顺所有事情把菜上齐时日头已经偏西。
平日里无酒不欢的高老爷子却一反常态的浅酌即止并未贪杯，整个人也显的很沉默。
看着小饮浅酌的父亲，高家四兄弟虽然心中存惑却也无法过多询问，毕竟他们也希望八十岁的老父亲能少喝点酒，所以也未曾劝他多喝。
家宴的气氛并不浓烈却很温馨，当月上枝头时酒席才接近尾声。
高家几兄弟带着亲人散去，最后小院里只剩下老高和肖四。
肖四留到最后并非他想留下，而是高天意特意嘱咐老高将他留下来。
肖老四站在院子里负手看着天空出神，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老高在收拾残席没空陪他。
“肖四，酒量有长进没？”高天意提着一个土罐子走到抬头望天的肖老四身边道“这坛酒是我当兵前埋下去的，原本打算请咱们排的同袍们回国时一起喝的，可惜他们一个都没有回来，现在，便宜你和我了”
“你的酒太少，还不够刘铁蛋和姚有才润喉咙”肖老四叹息一声道“你知道那两个从黑山白水里钻出来的两条汉子有多能喝”
“我就知道你是那个怪物肖四”高天意大笑着道“打不死的怪物肖四，无数次从枪林弹雨中活着回来的肖四”
“如果你是大刀高天意”肖老四也笑着回应着大笑不止的高天意“那我就只能是那个打不死的怪物肖老四”
两人站在院子里大笑，他们脸上明明在笑，泪水却顺着眼角往下流淌，他们的笑声明明很爽朗，却偏偏让人听得想哭泣……
“你说，如果我把酒倒在地上，他们能喝到吗？”高天意笑着问肖老四“张云杰那驴日的货半截身子都被坦克履带压碎了还不肯扔下炸药包逃命，等导火索燃完了就只能跟压住他的坦克一起被炸上天，你说那小子还有嘴来喝酒么？”
“还有许德川，全身都被火焰包裹住了都不晓得往雪堆里扎硬是抱着两个红毛鬼一起烧成焦碳，龟儿子脑壳硬是有毛病，最倒霉的还是刘铁蛋，刚刚接近坦克就被那些黑鬼发现踪迹，被七把枪围着打成了筛子……”
高天意一直在笑，一直在喝酒，也一直在回忆同袍们战死时的情景，那些回忆是他一生的骄傲，更是一生的痛。
肖老四没有说话，因为高天意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很清楚，每一个同袍战死时的样子同样烙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高天意没有问肖老四为何在六十年后的今天还保持着年轻人的面孔与身体，他活的足够久，知晓这世间总有一些奇闻异事是普通人无法理解和看透的。
他不信鬼神，却知道有些事和人比鬼神更神秘诡异。
肖老四就属于这类人，六十年前他就知道肖老四不是普通人，因为他总是从十死无生的绝境里奇迹般的生还。
如今见到他还保持着当年的样貌，只不过是印证了他不是普通人的猜想。
今天的肖老四，不管是人是鬼，在他眼中都是他出生入死的同袍，仅此而已。
肖老四大醉，高天意大醉。
久候的安信子带走了肖老四。
寂静的夜，酣睡的人。
安信子守在宿醉的肖老四身边怔怔的看着他熟睡的脸出神。
今夜的肖老四跟高家老爷子在一起喝酒的样子太让人感到怪异了。
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和一个八十岁的老人之间似乎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让人无法言诉。
他们之间相差着三个时代，能有什么共同的秘密？
夜色已深，守在肖四身边的安信子嗅着满屋子的酒臭味开始打起瞌睡。
倦意袭来的她不再把一些怪异的心思放在探究肖老四过往的秘密上。
她只需要眼前这个满身酒味的男人属于她就行。
肖老四很多年没有敞开胸怀喝过酒，今晚与老战友的这顿酒喝的畅快无比，所以他醉的很彻底。
当一团黑云包裹住瞌睡连连的安信子把她卷走时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每一个现代化的都市，总有一两个商业緊华无比的中心地带，在这种地方，一般都会有一两座标志性的建筑存在。
燕都作为华夏的心脏，这样的商业地带数不胜数。
而王府大街，则是燕都最有名、历史最悠久，也是最繁华的商业中心。
在前朝时代，能在这条街上进出走动的人非富即贵，一条街上王公大臣一抓一大把，一般的平头老百姓几乎不可能出现在这条街上。
今时今日虽然已是现代文明高度发展的社会，但能在这条街上拥有一点产业，哪怕是一个最不起眼的店铺，也是身家丰厚，地位不一般的人物。
飞云大厦就座落在王府大街最显眼的位置上。
这座六十七层高的大厦通体呈银灰色，它的右手方是代表华夏政治中心的燕安门，后方是前朝皇家林园颐安园。
整座大厦虽然充满现代气息，整体风格却又与保持着复古风范的燕安门颐安园恰到好处的融合在一起没有一点扎眼的感觉。
一个男子站在飞云大厦顶楼的办公室里望着窗外的夜景不言不动，无数色泽不同的霓虹灯光交织在一起印入他那双淡然的双眸中形成两道闪耀的华光仿若浩瀚的星河就隐藏在他的眼中。
室内无风，他一头不受约束的长发却飘散在空中正随着某种韵律上下浮动。
在他身后五步之处，一男一女如两座雕琢精美的石像般挺立不动。
三个人都保持着沉默，他们仿佛都沉浸在了窗外如梦如幻的夜景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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