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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

    第十三章

    皇后动了胎气,且裙子上见了红。

    吓坏了一干人等。

    文和帝更是慌张跑着奔到她面前,一口一个“皇后”地喊着,要扶她坐下。

    皇后怒不可遏,嫌弃这里的脏味儿,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苏如清,坚决要回华凤宫。

    所有人眼里都只有皇后和她腹中的胎儿,没有人顾得上缩在床角的苏如清。

    苏如澈趁着旁人都离开,悄悄走进来。

    望着床榻上失魂落魄的姐姐,脑海中不由闪过这些年姐妹亲密无间的情景。

    她缓步走过去,立在床榻前,温声喊:“姐姐。”

    苏如清衣衫不整,攥着棉被裹在身上。

    鬓发早就乱了,断了的步摇斜插在发间,摇摇欲坠。

    妆也花了,满脸泪水。

    她抬起头,望向苏如澈,哑着嗓子问:“为什么?”

    “妹妹是为了姐姐好。”

    苏如澈在床边坐下,用帕子给姐姐擦眼泪。

    苏如清奋力推开苏如澈,更是一个巴掌甩在苏如澈的脸上。

    苏如澈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重新坐直,微笑着理了理身上的新衣裳。

    她开心地说:“妹妹也想做湛王妃。”

    苏如清愣住了,颤声说:“你分明只见过湛王一次,连话都没说过!”

    “那又如何?

    姐姐当年不也是因为一面之缘对湛王念念不忘,不惜舍了身为郡主的高傲和身为女子的矜持,哭闹追逐,手段用尽,成为京中女儿暗讥的对象?

    妹妹一直不懂姐姐何至于此,直到那日拜姐姐所赐见到湛王,才明白何为一见许终身。

    如此看来,我们不愧是亲姐妹,眼光如此一致。”

    苏如清气得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若帮姐姐解决了花朝公主,妹妹再想嫁给湛王,就要再费心思对付姐姐。

    今日让姐姐成为陛下的妃子,一生尊贵,这是多好的归宿?

    妹妹是为姐姐好,为姐姐挑选一条最好的路。”

    苏如澈笑得天真无邪。

    “你无耻!”

    苏如清身上的疼比不上心里的疼,这种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之味可勘万箭穿心。

    疼痛之后,便是恨。

    她抓着锦被,仇恨地盯着苏如澈,哑声说:“你以为你会得逞?

    我就算是死,也会将你的所作所为公布于众!”

    苏如澈轻笑了一声,好笑地问:“谁会信呢?”

    “其一,姐姐当初对湛王死缠烂打手段用尽,失了女子的体面的矜持。

    如今知道湛王要迎娶花朝公主,知道当不成湛王妃,转而想进宫干出爬床的无耻勾当,也不足为奇。”

    “其二,卷情烟是姐姐跟苏嬷嬷讨的。

    春迟是姐姐的丫鬟。

    这些一查便知,与妹妹可无关。”

    “其三,我与皇后娘娘说姐姐因为皇后娘娘坏你与湛王婚事,记恨在心,想要趁着她有孕时,让她体会心爱之人被人抢夺的滋味,所以故意报复。

    你说皇后娘娘会不会信呢?

    娘娘自私不顾姐妹情分——这话姐姐可的的确确是说过的哦。”

    “其四,姐姐若是向父亲和母亲告状。

    都是亲女儿,她们为何就一定要相信你?

    妹妹可记得母亲总是对姐姐说‘妹妹年纪小,要谦让妹妹’。”

    “其五,姐姐想说什么实情?

    我们帮助花朝公主去爬陛下的床?

    这等设计陛下之事亦是重罪。

    更何况……事已至此,花朝公主会承认吗?”

    “其六,姐姐若是想将事情闹大。

    想怎么说呢?

    说是被圣上奸—污?”

    苏如澈压低了声音,“姐姐要不要命?”

    苏如清打了个寒颤。

    刺骨的寒。

    苏如澈的话像刀子,一刀一刀割着她。

    从皮肉,到骨血。

    让她整个人血肉模糊。

    半晌,苏如清慢慢闭上眼睛。

    苏如澈弯腰,轻轻抱了抱苏如清,笑着说:“姐姐可有想过日后该如何?

    想来姐姐现在没心思想这个。

    妹妹倒是舍不得姐姐受苦,为姐姐都想好了。

    陛下那边,会以为姐姐故意勾引他。

    可听说男人就吃女人这一套。

    姐姐姿色上乘,想来日后稍微动点心思,圣宠不难得。

    更何况,只要父亲还是兴元王,这宫中没谁敢欺了姐姐。

    至于皇后娘娘那边……姐姐认个错,讨个好。

    毕竟是姐妹一场,娘娘只会气一阵罢了。”

    苏如清沉默着,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苏如澈的话。

    “今日是妹妹的及笄礼,还有好些姐妹等着小聚。

    妹妹要过去了,就不在这里陪姐姐了。”

    苏如澈招了招手,吩咐:“春迟、秋晚,照顾好你们的主子,可别让我的好姐姐着了凉。”

    春迟和秋晚低头应是。

    苏如澈起身,往外走。

    她嘴唇盛着笑,眼前浮现段无错的面孔。

    姐姐说她只见了段无错一次,这话不对。

    她分明见过他三次。

    第一次宫中初见,心动,情也动。

    第二次观景亭,她踏上一层层石阶靠近他,立在他身后,仰望着他的背影。

    第三次,也是今日。

    就在中午,她跑去第二次告密。

    “湛王,姐姐她想拉着花朝公主去爬陛下的床。

    我怎么劝说她都不听。

    花朝公主年幼单纯,被她哄了!”

    他说:“无妨。

    陛下最近都歇在侧殿。”

    湛王对她笑,第一次对她笑,晃了她所有的神志。

    苏如清看着苏如澈离开的背影,盈满泪水的眼睛里的痛苦和茫然逐渐散去。

    她攥紧被子,磕断了指甲。

    血丝染红了锦被,可她浑然不觉。

    半晌,她将目光移在春迟的身上。

    春迟使劲儿低着头,哭着颤声:“是真善郡主用冬儿的命要挟奴,奴不敢求饶,请郡主降罪……”

    “想来你也是被她逼迫,好孩子,我不怪你。”

    春迟惊愕地抬起头望着苏如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苏如清慢慢笑了起来,眼中的疯狂肆意生长,如那带着倒刺的藤蔓,满满她心里所有阴暗角落叫嚣欢腾。

    隔壁的衣橱里,青雁竖着耳朵去听外面的动静,隐约听明白皇后动了胎气在请太医。

    又是一阵嘈杂之声后,隔壁的人似乎陆续离开了。

    她听见苏如澈来过,又离开。

    只是苏家姐妹说话的声音不大,她听不见她们两个都说了什么。

    不确定还有没有宫人在外面,青雁倒也不敢这个时候贸然出去。

    她偷偷抬起眼睛,去看段无错。

    段无错垂眼看她,她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移开视线。

    反倒是段无错直接推开了衣橱的门,猛地有光照进来,青雁的眼睛瞬间火辣辣的疼,像被火苗燎过。

    她赶忙闭上眼睛。

    段无错走出衣橱,回头看她没跟上来,问:“公主想住在衣橱里?”

    青雁摇摇头,费力睁开眼睛,眼中已经蓄满了氤氲的水汽浸着紫色的双眸。

    浸湿的眸子颜色变得浅了些。

    段无错在青雁的眼睛上多看了一眼,又扫了一眼关合的窗牖。

    午后的光线被窗棂切割,投落屋内。

    可到底不过是室内的光而已。

    青雁揉了揉眼睛,缓解了眼睛的酸涩不适。

    她小声问:“我们就这样光明正大从正门出去?”

    “没有后门,也没有狗洞给公主钻。”

    青雁拧着眉心,刚要说话,听见脚步声,赶紧脚步灵巧地钻回衣橱。

    “回来呀!”

    她对段无错招手。

    可段无错连理都不理她。

    一个衣着华丽的美妇人脚步匆匆走进来,看见段无错一点都不意外。

    青雁记得这张脸,因为当日长安殿内见过,知道她是陛下的妃子。

    不用想,她定然就是淑妃。

    “王爷。”

    淑妃垂眼,恭恭敬敬地对段无错行跪礼。

    青雁瞪圆了眼睛。

    妃子怎么可以向王爷行跪礼?

    偏偏段无错连客套也没有,随口一声“起了”,说明往日也是这般。

    青雁心里怦怦跳着,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难道湛王和淑妃有染一事,并非淑妃自愿,而是湛王胁迫淑妃,逼她就范……

    淑妃起身,这才看向衣橱里的青雁。

    衣橱是双门,两扇木门如今一开一关。

    青雁半躲在门后,手搭在把手上,是准备关门的动作。

    青雁顿时觉得好生尴尬,压下满心的好奇,从衣橱里走出来。

    段无错瞥了她一眼,对淑妃吩咐:“送她走。”

    “是。”

    淑妃走到青雁面前,和善开口:“公主请跟我来。”

    青雁弯唇笑着点头,跟在淑妃身后。

    经过段无错身边的时候,明显加快了脚步。

    走出镜花宫,青雁远远看着闻溪候在远处,别了淑妃没让她再送。

    迈着闻溪教的优雅的步子,缓步往前走。

    淑妃立在路边,目送青雁的背影轻叹了一声。

    闻溪迎上青雁,将臂弯里的斗篷抖落开,披在青雁的身上,连兜帽都给她戴好。

    一主一仆缓步往前走,神态自若。

    闻溪压低声音:“可安好?”

    青雁轻“嗯”了一声,也没多说。

    闻溪便也没有多问,身在宫中多有不便,有话还是要回去再说。

    上了马车,刚刚坐下来,青雁说:“估计,是真善郡主害了真贤郡主。”

    皇后赶去镜花宫,惊见皇帝和真贤郡主床榻之间衣衫不整,皇后怒而动了胎气——这事儿已经在宫中传开了。

    闻溪当时守在镜花宫外,也知道个大概,只是各中关节还是想不通。

    如今听青雁这般说,她想了想,亦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

    至于真善郡主为什么要害她的姐姐,闻溪便不知了。

    当然,青雁也不知道缘由。

    半晌,青雁又忽然说:“我估计嫁不了皇帝了……”

    闻溪心下一沉,隐隐不安。

    马车颠簸,前路不平坦。

    拼命挣扎,所为也不过选一条平坦的路。

    这假扮公主一事,时刻压在心上,令人一刻也不得放松。

    青雁缓慢地眨巴着眼睛,小心翼翼地去看闻溪的脸色。

    她伸手去拽闻溪的袖子,乖乖地说:“闻溪姐姐,如果日后旁人起了疑。

    姐姐给我做一只叫花鸡,里面塞了鼠药。

    我带着公主的名字早早亡故,那就没有人会怀疑了。”

    闻溪心里猛地一颤,厉声训斥:“我看你是根本不想学好!”

    青雁双肩颤了颤,往后一缩。

    她最怕闻溪的训斥。

    闻溪压下怒火,放缓声音:“这公主,你给我好好地假扮。

    休要再起这样的念头!”

    青雁抱了膝,重重地点头。

    过了好一会儿,闻溪还黑着脸呢。

    青雁再一次小心翼翼地去拽她的衣角。

    待闻溪侧脸看向她,她立刻翘着嘴角,小酒窝深深,甜甜地笑:“闻溪姐姐,那今晚有没有叫花鸡吃呀?”

    闻溪气急,拿起车内小桌上糕点盘里的红豆饼,塞进青雁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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