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上的夫君【四】
第 4 章
和张家大公子张汝彬许订终身后, 文曦离开了太白楼。
张汝彬让张盛派车送文曦回梁家。
在回家的路上，文曦感觉自己的心忍不住“砰砰砰”地跳得飞快。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张汝彬会是他。
她不敢相信他会变成张汝彬这个样子。
就在文曦心乱如麻的时候, 沉寂了很久的系统君出来说话了。
“你想知道他在这个世界里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系统君问文曦道。
文曦愣了一下, 赶紧追问：“为什么？”
“因为在上个世界里，他犯规了。”
系统君回答，“他做了不被允许的操作。”
“什么操作？”
文曦步步紧逼。
可谁知道, 系统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回答——
“我不能告诉你。”
文曦：“……”
既然你不能告诉我，那还说个屁啊？
！
故意掉我胃口是不是？
！
妈的弱智系统！屏蔽了！
————
文曦回到家没多久, 张家就送来了一大筐刚刚才采下来的荷花。
含苞的、半开的、全开了的, 粉的、白的、红的都有, 熙熙攘攘地装了一大筐, 漂亮又喜庆。
被人叫出来签收荷花的文曦在看到这一大筐花的时候, 整个人都是懵的。
而负责送花的张盛一看到文曦, 马上就笑吟吟地迎上来，给她解释：“二小姐，方才在太白楼的时候, 我们家公子注意您很喜欢茶桌上摆放的那支荷花, 便命小的去把我们张府荷塘里的荷花都割了来, 送给二小姐您插瓶玩耍。”
说着, 张盛又从马车上取下一支单独养在七彩琉璃瓶里的荷花, 递给文曦，道：“说来也是凑巧, 张家下人在割荷花的时候发现了一支并蒂莲！我们家公子就让人把这支并蒂莲割了下来, 一并送给二小姐。”
文曦没想到张汝彬这么细心, 居然连自己喜欢那支荷花都发现了，还给自己送了这么多花来, 一时间又惊又喜，心里丝丝地透出了甜。
接过张盛手里的并蒂莲，文曦吩咐了他一句“回去替我谢过你们家公子”，想想觉得还不够到位，便又回屋去，给张汝彬写了一张小纸条。
文曦拿了个绣着并蒂莲的荷包把小纸条装好了，命张盛带回去给张汝彬。
张盛是个识相的。
见文曦如此，张盛也顾不上其他的事情了，一离开梁家就马不停地地赶回了张家，把文曦送给张汝彬的荷包交给他。
彼时，张汝彬正在坐在自己书房里面给远在京城做贵妃的姐姐写信。
听闻张盛带回了文曦给他的信物，张汝彬马上搁下笔，接过那荷包，打开。
只见一面放着一张折了四折的薛涛笺。
张汝彬将纸条展开，看到上面写着一句诗词——“但愿君心似我心。”
看到这句诗，张汝彬忍不住弯了眉眼，开心地笑了。
这句诗文曦只写了半句，但是张汝彬能明白她的弦外之音。
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
张盛是在张汝彬还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在他身边伺候着的。
自从五年前张汝彬从马上跌落摔断了腿之后，张盛便很少在张汝彬脸上看到笑容了。
可今天短短的一个下午，张盛就在张汝彬脸上看到了好几次笑容。
而且每一次都是和梁家的二小姐有关。
发现这件事的张盛满心欣慰——大公子是真的喜欢梁家二小姐的。
而梁家二小姐应当也是喜欢着大公子的罢？
若是两人能成亲，大公子一定会得到幸福。
————
那一次在太白楼短暂的见面过后，文曦和张汝彬的感情就像是坐了火箭一样，突飞猛进。
这个结果也是得益于张汝彬的高情商。
除开那日给文曦送的荷花，后面的每一天，张汝彬都往梁府上给文曦送东西。
有时候是花样精巧的蜀锦，有时候是西域进贡的美酒，有时候又是时下稀罕的瓜果……
送了这么多天，没有哪一次是重样的，每一次都能看得出张汝彬在上面花费的心思。
除开给文曦送东西，张汝彬还爱屋及乌，隔三差五地给梁素锦的家人送东西。
比如送给梁家父子四人一人一匹的汗血宝马、送给杨氏的东海夜明珠、送给梁咏惜夫妻二人的千年灵芝和百年人参。
关于张汝彬的送礼风格，文曦觉得他送给梁家父子还有杨氏的礼物都很投其所好，就是送给梁咏惜夫妻二人的中药就……
Emmm，张汝彬这是在嘲讽梁咏惜夫妻二人那什么不行吗？
！所以才送他们这么大补的药材，想要让他们俩好好补补身子？
毕竟梁咏惜和张汝彬两个成亲都五六年了，膝下还是一无所处……
想到这儿，文曦忍不住摇了摇头。
哎，就算是换了个世界换了个身份，那个身体里的内核还是一如既往的蔫坏啊！
————
张汝彬这般大张旗鼓地讨好梁家，自然引起了杭州城百姓们的注意。
关于张家和梁家两家要联姻之事，百姓们都有所耳闻，并且在杭州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梁家这是图张家的权势，想要借着张家的势力往上爬呢！
啧啧，果然人为了权势钱财这些身外之物，连女儿的幸福都不肯要了！
要不是为了钱，谁会愿意嫁给一个要坐在轮椅上面的残废啊？
！
原本大家都笃定了这段婚姻是冲着利益去的，可现在再看张家大公子这架势……八卦的百姓们又疑惑了！
难不成之前都是他们误会了？
！梁家之所以要和张家结为亲家，并不是想要靠张家继续升迁发迹，而是因为两家的公子和小姐看对眼了？
！
意识到这一点，百姓们又议论纷纷着，然后不动声色地观察张汝彬和文曦的感情进展。
看到张汝彬除开没事有事就往梁家送大堆的礼物之外，梁家二小姐梁素锦还频繁地和他在太白楼里约会见面。
有时候张汝彬送梁素锦从太白楼离开还会被过路人们撞到。
看到张汝彬和梁素锦二人在分别的时候那个依依不舍的劲儿……百姓们终于是看明白了！
噢~这恋爱的酸臭味~！
大家都误会梁家二小姐是嫁给了权势，可实际上，二小姐是嫁给了爱情~！
————
虽然张汝彬频繁地给梁家人送礼，可实际上文曦并没有弄明白张汝彬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和张汝彬的婚事不是已经定了吗？
！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他为什么还要如此大费周章，给她的亲人送东西呢？
！
文曦如是疑惑着，也如是向张汝彬提问了。
在太白楼的三楼雅间里，张汝彬笑着回答了文曦的这个问题：“虽然你没和我说过，但是我张家在杭州城里的眼线也不少。
我知道你母亲和你两个哥哥都不同意我们的婚事。
即便你说你不在乎外人的看法，可是我却不能不在乎。
他们都是你的至亲，我希望我们的婚姻是被他们祝福的。”
听到张汝彬的回答，文曦觉得心里有点儿暖。
“所以，你就用这些糖衣炮弹腐蚀他们的心？”
文曦问到。
张汝彬颔首道：“是。
人心都是肉长的。
只要他们能看到我对你的好，相信你嫁给我不会受苦，那他们自然就会点头了。”
————
张汝彬的计策很见效。
他对梁家人这般尽己所能地讨好，就像是温水煮青蛙一样，一点一点地蚕食着杨氏和梁从、梁广母子三人对他的排斥。
梁从、梁广二人是在张汝彬送他们汗血宝马的时候动摇的。
后来，张汝彬又请这两兄弟一起吃了两次饭，彻底地把他们俩给拿下了。
梁从、梁广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而且他们作为青帮的堂主，多年行走将走，见多识广，早就养出了一双识人的慧眼。
经过这两次和张汝彬的私下交往，梁从、梁广看到了张汝彬身上的能力和他个人的人格魅力。
而这些，都是能够弥补他身体上的缺陷的。
试问谁会想要一个四肢健全但是头脑空空的妹夫？
！
张汝彬已经是个非常优秀的人了！
意识到这一点，梁从、梁广兄弟二人倒戈了。
他们开始帮着张汝彬游说杨氏，劝杨氏接受女儿和张家的婚事。
在梁从、梁广兄弟二人的劝说、还有张汝彬时不时送上门来的礼物攻击之战，杨氏最后还是没有坚持住自己，溃败了。
她接受了张汝彬这个未来的女婿，不再去和丈夫梁劲争吵，要求丈夫解除和张家的婚约了。
见自己这个未来的女婿手段如此了得，梁劲对他的认同又更进了一层。
在这样全家支持的和谐氛围当中，文曦和张汝彬的婚事在有条不紊地推进当中。
————
在这个世界里和张汝彬越来越熟悉之后，文曦忍不住问起了他腿脚的事情。
张汝彬也如实回答了。
打从他的腿断掉之后，张家一直有在寻找治愈的方法。
这五年里张汝彬试过不下一百种方法，可就是没有办法重新站起来。
虽然张汝彬在回答的时候是不带任何感情的、平铺直叙的，但是文曦还是听得忍不住一直掉眼泪。
在这个世界上，让张汝彬觉得最没有办法的就是文曦的眼泪。
他笨拙地哄着她，动作轻柔地给她拭去脸上的眼泪。
甚至，他还打起了退堂鼓。
“要不……我们还是不要成亲了吧？”
张汝彬迟疑着，对文曦说到，“我这一生很有可能就没办法站起来了……我还是希望你能过上平凡的幸福的生活——丈夫身体健康，能够和你一起跑一起跳，能够将你紧紧地用在怀中……”
张汝彬的话被文曦打断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我们俩都走到这一步了，你和我说你后悔了？
！”
文曦一脸凶相地瞪着张汝彬，骂他，“我不许你后悔！我早就习惯身边陪伴的人是你了，你却突然叫我换人……张汝彬！你没有心！”
张汝彬自知理亏，所以在文曦说他的时候，他没有还嘴，只默不作声地点头应和着文曦。
文曦将张汝彬说了一顿，又让他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说这样子的混账话了之后，文曦长开自己的双臂，将坐在轮椅上的张汝彬紧紧地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还有……你刚刚说的那句话不对。”
文曦用力地抱着张汝彬，在他耳边轻声说到，“就算你不能和我一起跑一起跳、不能紧紧抱住我……都没有关系。
我可以做你的双腿，带着你一起丈量脚下的土地。
换我来主动拥抱你，不也是一样的吗？
只要我们两个人能在一起。”
文曦这番话说得张汝彬的眼睛都氤氲了起来。
他抬起手来，回抱住文曦，点头应道：“嗯，只要我们两个人能在一起，未来就没有什么是我们不敢面对的事情。”
只要，有你陪伴在我的身边。
————
一开始文曦以为自己嫁给的是张家的断腿大公子张汝彬，所以她对筹备嫁妆的事情一点儿都不上心。
反正梁家有钱嘛！缺什么，直接出去买就好了！
可那日在太白楼见到了张汝彬，知道他就是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那个人之后，文曦认真了。
她开始认认真真地学习女红，就是为了能让她未来的夫君穿上她亲手缝制的贴身衣物和鞋袜。
只可惜文曦不是做这块的料，连缝个袜子，针脚都是歪歪扭扭的，难看得文曦本人都看不下去了，现场拆了重做。
就这样，拆了做又做了拆，文曦浪费了好多的布料，才勉勉强强给张汝彬做了一套中衣和袜子出来。
这时候，两人的婚期也临近了。
因为张家的祖制是大婚当日前面的一个月，新郎和新娘不能见面，所以时不时就在太白楼约会一下的文曦和张汝彬被迫开启了异地恋模式。
他们就像是搞异地恋的那些男女一样，每天飞鸽传书，互诉衷肠。
为了参加文曦的婚礼，梁家人纷纷从外地赶了回来。
原本要前往湖广地区开拓疆域的梁咏惜也暂缓了计划，留在杭州城里，等文曦完婚了再离开。
梁咏惜没走，一直粘着她的沈林河也跟着留在了杭州城。
并且，夫妻二人回到梁家宅邸里住下了。
之前梁咏惜和沈林河都是在外地奔波，就算回到杭州城也是住在堂会里，方便处置公务，所以文曦和他们两人的日常接触不多。
现在一大家子住在一块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文曦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劲。
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真的就是这样，文曦觉得……沈林河看她的眼神不一般！
那种眼神文曦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反正就是会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后来次数变多了，文曦便不由自主地警觉了起来。
文曦又想起了那天梁素锦和梁劲闹着不肯嫁给张汝彬的事情。
那天，在梁家堂屋外面的长廊上，沈林河亲昵地拍了她的肩膀，拍完了还不把手拿开，就黏在她的肩膀上面。
回想到这一幕，再配合这些日子来沈林河看自己的眼神，文曦产生一种吃了苍蝇一样的感觉。
再想起原剧本里沈林河和梁素锦的关系……
文曦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该不会又是这个傻叉系统要作妖了吧？
！
什么我不就主角主角就来就我之类的弱智设定？
！
OTZ！
她不想和梁咏惜夫妻两个再有什么牵扯了！
让她平安无事地嫁给张汝彬好不好？
！
给您跪了。
————
大概是听到了文曦内心的呐喊，系统还真的就作妖了。
就在离文曦和张汝彬大婚之日还有五天的那个晚上，沈林河在抄手游廊的尽头堵住了文曦。
沈林河一脸悲悯地看着文曦，一开口就是——
“小妹，你是真的想要嫁给张汝彬那个断了腿的残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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