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伯伯……姑姑……
小家伙一语落下，四下瞬间静默，所有人都怔怔的望着他，嘴巴张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是昊儿？”
秦红玉愣了良久，方才回过神来，看着小家伙，不敢置信的惊呼道。
“姑姑，我是不是变丑了，你认不出来了……”
小家伙很不开心，这么大的个头，傻乎乎的，一点儿都不像以前那样可爱，长大可真不好玩，尤其是小雀雀，跑动的时候，甩来甩去，难受死了。
“昊儿，你长大了，和以前一样漂亮，姑姑很喜欢，很好。”
秦红玉盯着小家伙看了看，脸上露出笑容，伸出手，想要捏捏小家伙的脸蛋，但看到小家伙已是比她高出了一个脑袋，最终只能选择伸手拍了拍小家伙的肩膀。
虽然她不明白，小家伙是怎么忽然一朝之间突然少年，但对眼下蛮兽破城的情况而言，小家伙能够长成少年，的确是一件好事，有更多自保的能力。
“他竟然是秦昊！别开玩笑了，那个熊孩子怎么可能长成这幅祸国殃民的样子……”
“天啊，他的脸不是圆滚滚的吗？怎么大饼脸竟然能长成现在这样刀砍斧削般的瘦脸？”
“仔细看看，虽然有变化，但眉眼间的确有这个熊孩子过去的痕迹，他怎么忽然长这么大……”
“这张脸，我喜欢，这身材，我更喜欢，可想到他是熊孩子，我……”
书院少女们已经快要癫狂了，看着小家伙，不，现在已经不能再叫小家伙，而该是秦昊的面颊和躯骸，一边双眼放光，一边摇头叹息连连。
俊美面庞，健硕身材，这本该是所有女孩儿梦寐以求的情郎模本，可偏偏，在这外表下藏着的，却是一颗六岁熊孩子的心，而想到熊孩子昔日对她们的那些所作所为，更是叫她们欲哭无泪，爱恨交织。
“秦昊，过来。”而在这时，宁清风向着秦昊招了招手，让他来到自己的身边，旋即屏蔽周遭，疑惑的看着他，沉声发问：“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长大了这么多？”
“我服用了螭龙圣血，还有连大哥哥给我的剑修圣血，又吃了真龙圣药的本命药液，突破了养气灵海境，就长大了。”
秦昊虽然长大，但依旧质朴坦率，向宁清风一五一十的说出了原因。
“灵海……”
宁清风怔怔的看着秦昊，一时之间，已是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养气灵海境，那是养气境传说中所存在的小境，世人皆知，泽国之上便为瀚海，但可惜的是，想要突破这一境界，难如登天，无数人进行过尝试，但只能选择放弃。
可谁能想得到，秦昊竟然迈出了这一步。
但他对这个答案并不怀疑，秦昊的这种突破，的确可以解释此前他感受到那股绝伦瀚海气息的原因，以及为何书院上下，乃至蛮兽，尽皆神魂颤栗，感受到一种压迫的原因。
答案很简单，养气灵海境，这是养气境的极境。
任何一名修士，乃至蛮兽抑或凶兽，都是从这一步走过来的。
极境的存在，自然会对他们产生一种强大的压迫，这不是境界，也不是神魂，而是一种本质上的碾压，是极境对普通境修士的强悍压制。
“你刚刚说，是连城璧给你的剑修圣血？他怎么会有这样的事物？”
而紧跟着，宁清风突然捕捉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讯息，迷惘向秦昊发问。
需知道，圣人境剑修，罕见无比，而且即便是有，也不愿将自身圣血取出，用作他人之造化。
可现在，连城璧手中竟然存在有剑修圣血，这怎能不让他感到震颤且疑惑。
“院长，你快看，有人打开了护山大阵禁制！”
但不等秦昊开口，沿着不远处，突然有人惊呼出声。
宁清风和秦昊闻声，立刻抬头向着天穹望去，目光所及，立刻看到，原本笼罩在书院上空的如水光幕，此时此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而沿着光幕破裂的缺口处，一头头的蛮兽咆哮着冲来，向着地面上的人群，发起阵阵可怕的袭杀。
“怎么会这样？究竟是什么人？”
宁清风浑身颤抖，愤怒无比，全身上下，都在不断的颤抖。
护山大阵，是书院的最后一道屏障，也是大烈城中所有人活下去的希望。
但现在，这唯一，也是最后一道屏障，竟然破裂了。
而更为叫人愤恨的是，这大阵，竟然是不是从外界攻破的，而是被人从内部打开的。
这，才是最令人愤恨的。
“清风，我要走了！虽然我知道，我劝你你也未必听，但有时候，从头来过，东山再起，也是一种勇气！”
辛星河见状，神情变得肃然，转头望着宁清风，沉声道。
书院护山大阵解除，最后一道防御已不复存在，继续留在此地，除却流干最后一滴血之外，再无第二条路可言。
即便是奇迹般的骄阳出现，但除非骄阳永不落下，否则的话，一旦黑夜降临，便依旧是陨亡之时。
他不怕死，但怕的是，无意义的牺牲。
“我可以从头来过，东山再起，但他们，谁来让他们从头来过，东山再起？”
宁清风闻言，向着远处正在蛮兽肆虐下，苦苦挣扎的大烈城之民看了一眼，苦笑一声，道。
辛星河缄默无言，张了张嘴，最终，却没说出一句话，只是叹了声气。
“星河你不必多想什么，这只是我的选择而已，你能坚持至今，已经不易！只是，还要再烦劳你……”
宁清风看着辛星河轻笑一声，然后双手抱拳，一揖及地。
“放心！我会竭尽所能，带走尽可能多的书院学子。”
辛星河不等宁清风将话说完，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道。
“多谢！”宁清风双眼模糊，泪流满面。
“抓紧时间吧，我们的机会，不多了。”辛星河叹息，目光复杂的看着宁清风。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已看到了老友的结局。
“秦昊，你随辛院判离开！石浩、云朵朵、萧晨、连城璧、林路……”
宁清风环顾四周那一张张稚嫩且满是惶恐的面庞，最终，口中念出一个个人名，安排他们这些人，由辛星河带着离开。
这每一个名字，都是天玄书院少年中的佼佼者，少年天骄，有着锦绣般的前程，也是天玄书院未来再升起的根苗种子。
但惟独连城璧，名字叫出后，却没有任何反应，宁清风四顾，也未看到他的踪影，但此刻，他已顾不上寻觅。
被叫到名字的，潸然泪下，眼中满是不舍；未曾被叫到名字的，满面黯然。
叫到了名字的那些人，他们明白，叫到名字离开者，或许能活下来，但此生，怕都不会再来到这里，再也见不到今日分别的这些人。
而未曾被叫到名字的，他们也清楚，护山大阵被攻破，留下，便等同于死亡。
“我知道，你们中有很多人，对我的这份安排不满，觉得我只送天骄离开，却不理会你们。但而今，我已别无选择，我是院长，我所能做的，便是为书院留下根苗。诸位学子，对不住！”宁清风望着那一张张黯然失落的面庞，一揖及地，向他们深深施了一礼后，道：“但请诸君相信，我会陪你们死战在此，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留下的少年仰头悲呼。
他们虽然不甘，但也明白宁清风所做的，是最优选择，每一个书院和宗族，在遇到危险时，都会选择保留下精英种子，为日后的浴火重生争取到希望。
“你们，活下去，只要你们中的任何一人还在，天玄书院便不算灭亡，星星之火，早晚有一日，可以重新燎原！我希望，有一日，天玄书院会在你们手中新生！天玄书院，便交给你们了，这条路，或许很累，但万望你们坚持！”
宁清风欣慰，旋即看向被他叫到了名字的少年少女，向着他们同样深深一礼。
少年少女热泪盈眶，纷纷哽咽，但立下誓言，他们不亡，天玄书院不灭，废墟之上，终将绽放新生！
“好了，离去吧……”宁清风欣慰点头，最终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宁伯伯……”但就在此时，秦昊突然迈出一步，望着宁清风，目光坚毅，一字一顿道：“我选择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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