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也不折腾【十二】
第 12 章
在得知文曦买了铺子之后, 陈夫人提出过要给文曦搭把手，帮她分担一些铺面装修和进货的事宜。
但都让文曦婉拒了。
一是陈夫人年纪大了, 这几年身体也大不如前, 文曦不想让她劳累；二是陈嘉月已经从陈家得到了太多太多，文曦已经很知足了。
而且她还有戴云泽帮忙，这么小一间铺子, 他们两个人还是弄得开的。
其实现在铺子并没有完全弄好, 但是二楼文曦住的地方整理得差不多了，所以她选择先搬过去。
————
马车来到文曦的铺子外。
在文曦下车的时候, 戴云泽带着一脸神秘的微笑走上前来, 对她道：“月儿, 我今天有个小小的礼物要送你。”
文曦先是一愣, 然后起了好奇心：“是什么？
！”
“你开门就知道了。”
戴云泽道。
看戴云泽这幅模样, 文曦忍不住嗔了他一眼, 摸出挂在腰间的钥匙，走到铺子门口去。
文曦才走到门口，铺子里头传来了一声响亮的狗叫声。
紧接着, 是一连串的狗叫。
狗儿应当是十分激动, 一边开心地叫着一边往门这边跑, 冲到门边了, 就扑在门后面, “咚咚咚”地扒拉着门。
文曦又惊又喜，不可思议地看向戴云泽：“你给我买了一只狗狗？
！”
戴云泽笑着点了点头, 往门里比了一下：“你快开门看看它。”
“我说呢！前天你怎么还问我喜不喜欢猫狗！原来是蓄谋已久了！”
文曦吐槽了戴云泽一句, 然后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门锁。
在大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 一只皮毛油量的小黄狗就疯狂摇着尾巴，兴奋地扑到了文曦的小腿上！
小狗的冲劲大, 文曦被它扑得一踉跄，还好戴云泽在后头扶了她一把，这才没有跌倒在地。
小狗约莫一岁左右，有一双黑亮的大眼睛，乖巧伶俐的模样，敦实的小身板，十分讨人喜欢。
文曦一眼就喜欢上它了，当即就弯下腰来，将小狗从地上抱了起来，逗它玩儿，同它亲热。
小狗也很喜欢文曦，就算被她抱到怀里也还不住地摇着尾巴，亲昵地舔她的手背向她示好。
看文曦忙着逗狗，戴云泽就吩咐他雇来的帮工把文曦从书院带出来的行李卸下来，书画留在一楼，日常用品送到二楼去。
事情安排好了，戴云泽这才走到文曦身边，和她一起逗弄小狗。
“你一个人住我不放心，所以就寻思着让你养只狗，平日里也好陪伴你，帮你看门。”
戴云泽道。
听到戴云泽这话，文曦顿时就“噗”地笑出了声。
回头白了戴云泽一眼，文曦揶揄他道：“就这么小的一只狗，你指望它帮我看门抓坏人？
戴公子，你的脑子是不是被门夹坏了？
！”
戴云泽挠着狗狗的下巴，笑着回答：“我当然不指望它能保护你，只是想让它给我警醒。”
文曦微微一怔，继而不解：“嗯？”
“我赁了你隔壁铺子的阁楼，昨天晚上已经住进来了。”
戴云泽给文曦解释道，“如果夜里有什么异动，我也能马上赶到你这里，保护你。”
戴云泽这番话把文曦给说得整个人呆住了。
一双星子也似的眼目光灼灼地看着文曦，戴云泽柔声道：“月儿，白日里我都是和你在一起的，我不怕。
我就是怕晚上。”
“这个世界我只剩下你了，我不希望你有任何的闪失。”
————
戴云泽这句肺腑之言，说得文曦眼睛都红了。
喉头哽咽着，文曦最后还是似嗔非嗔地瞪了戴云泽一眼，说他：“……你傻啊！你担心我，住我这里的阁楼不就好了？
！干嘛去赁隔壁铺子的……费钱还住得不舒坦。”
戴云泽的脸微微红，答道：“我也想晚上不和你分开……但是，但是我们俩现在还没成亲，我不能坏你名节。”
这一刻，文曦真的真的很想把那些束缚在她身上的规矩理法统统地抛到九霄云外去！
什么礼义廉耻！相爱的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戴云泽懂文曦。
在她脸色变了的那一刹那，他就猜到了她心里在想什么。
趁着四下无人，戴云泽挠了挠文曦盖在狗头上的手掌心：“月儿，我现在还不够强。
请你再多等我些日子……”
“嗯。”
文曦郑重地应了戴云泽一声，然后回过头来看向他，道，“但是你也不用急，我们慢慢来。”
这一辈子还很长，我们可以慢慢来。
————
文曦从陈家带走的东西并不多，大多都是些字画书籍，衣裳带了几件够日常换洗的，珠宝首饰几乎没有带走。
不一会儿，行李就全都卸好了搬好了。
戴云泽和文曦二人齐力，将文曦住的屋子给收拾了出来。
床铺好了，东西也都各归各位了，天也快黑了。
为庆祝文曦独立，戴云泽请她去太白楼搓了一顿。
吃饱喝足，戴云泽和文曦一道儿回家去。
夜风微凉，间或夹着几许梅花的芳香。
文曦这才发现，已经入冬了。
扭头，看向走在自己身边的戴云泽，文曦意识到，她已经认识戴云泽大半年了。
从杏花落满头的仲春，到现在梅花初放的孟冬。
好像很久了，又好像并没有多久。
但已经足够让一对恋人相知相许。
————
离开了陈家，文曦的生活过得忙碌充实，又快活。
一个月后，文曦将一楼的铺面打理好了，看好了黄道吉日，要开张了。
开张自然是要热闹的。
戴云泽知道文曦为了这间铺子几乎将自己所有的积蓄都搭了进去，于是主动承担起了开张所用的费用。
戴云泽帮文曦雇了舞狮队，并准备好了邀请宾客、开张剪彩等事宜。
对此，文曦有些儿不好意思：“这个钱，等回头我的铺子赚钱了我再还你……
文曦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让戴云泽一记脑瓜崩给弹断了。
捂住自己的脑门，文曦不高兴地瞪起了眼睛，看向戴云泽：“你干嘛突然打人！”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和我分这么清楚！”
戴云泽满脸的不高兴，“那当年你帮我抄夫子们的教案，我是不是应该给你补钱？
！傻不傻你！”
看到戴云泽千年难得一见地生了气，文曦心里好笑，又不死心地问了一遍：“真的不用我还你？”
“还个屁！”
戴云泽脱口而出这句话，然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粗口，忙把这个话题撇开，“院长和院长夫人当是快要到了，你快出去看看，切莫冷落了他们。”
文曦觉得眼前的戴云泽真实又可爱。
文曦应了一声 “好勒！”
，然后叫上小狗，出去迎宾了。
————
因为文曦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主攻写字，并在长沙文化圈中获得了不少赞誉，所以她的铺子开张，来了不少文化界的人士。
大多都是从她这儿买过字的。
文曦的铺子小，坐不下这么多人，戴云泽直接租用了左右两边店铺的店面，供宾客们喝茶休息。
陈院长是陈嘉月的养父，又是长沙府文化节的扛鼎人物，文曦的铺子开张，自然是要他来剪彩的。
吉时一到，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舞狮舞龙，人声鼎沸。
在这热闹的气氛当中，陈院长给养女陈嘉月的铺子剪了彩，揭了牌——云月字铺！
一时间，掌声雷动，喝彩声经久不息。
因为文曦从陈家的离开，长沙人民大多都猜到了这一家子是怎么回事。
对于陈家这位假千金，吃瓜群众们在感叹她这一决定的惊世骇俗的同时，也敬佩她的勇气。
毕竟，岳麓书院院长千金可比云月字铺的老板娘好当得多了！
————
来的宾客男性居多，文曦是安排了戴云泽出面接待的。
后来陈院长来了，就变成他带着戴云泽认识这些长沙文化圈的大佬。
文曦就带着陈夫人参观她的铺子。
“这个柜子是放宣纸和笔墨的。
我和云泽讨论过，觉得我除开卖字这一桩买卖，还可以顺便卖卖笔墨纸砚啥的，也算是把铺面合理利用起来……”
文曦像是展示自己的珍宝一般，给陈夫人解说她铺子每一个地方的小细节和小心思。
看完了铺面，文曦又带着陈夫人上二楼去，看她住的地方。
一楼人多，陈夫人不好和文曦说体己话。
这一到二楼，陈夫人终于装不住了。
一把抓住文曦的手腕，陈夫人抹了一把眼泪，道：“月儿，你受苦了。”
“阿娘说的是哪儿的话！女儿一点儿都不苦。
能靠自己的能力吃饭，女儿可开心可自豪了！”
虽然文曦这样说，但是陈夫人还是心里堵堵的：“以前你还在书院的时候，哪里需要自己洗衣做饭，操心柴米油盐这些琐细的事情？
还有这小小的屋子，再多放几件东西就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怎么住得了人呐！”
文曦知道陈夫人是在关心自己，所以她也耐心地劝慰着陈夫人：“阿娘，您不用担心，柴米油盐这些事有云泽给我操心着呢！家里都是他做饭我洗碗的。
虽然说平日里都是我自己洗自己的衣裳，但是现在入了冬，天气越发冷了，他怕我受凉，衣服也是他帮我洗的呢。
这屋子虽然不大，够住就好啦！刘禹锡不是说过的嘛，‘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只要我精神上是满足的，物质条件过得去就行啦！”
说完，文曦伸出手来，揽住了陈夫人的肩膀，和她慎重道：“阿娘，我和云泽过得很好的，请您放心。”
文曦都这么说了，陈夫人再坚持自己的态度就像是在挑刺了。
叹息了一声，陈夫人道：“还好云泽是个知道疼人的孩子，要不然我和你爹可不知道要担心成什么样了！”
“是的呢！”
文曦笑盈盈地应了陈夫人一声，弯下腰来，将紧紧跟在自己身边的小狗抱起来给陈夫人看，“阿娘，你看，这是云泽给我买的一只小狗~他怕我一个人孤单，所以特地买了这只小狗来陪我，还能帮我看门~”
在看到小狗的那一刹那，陈夫人笑了：“这么小点的玩意，怎么看门？”
知道陈夫人必有此一问，文曦马上就将戴云泽搬到她隔壁住和养这只小狗真正的意图告知给了陈夫人。
听完，陈夫人欣慰地点了点头：“是他有心了。”
夸完戴云泽，陈夫人看向文曦怀中的小狗，问：“这只狗你们取名了吗？
叫什么？”
“阿黄。”
文曦答到。
“……”
陈夫人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思来想去，陈夫人还是吐槽了：“你和云泽两个都是读过书的！怎么取个名字这么不风雅？
！”
“贱名才好养活嘛~”文曦很是坦然，“再说了，名字不过是个代号，就算换名为‘的卢’、‘赤兔’，阿黄也变不成千里良驹呀！”
陈夫人被文曦这话给逗乐了。
伸手捏了一把文曦胶原蛋白满满的脸庞，陈夫人呔她道：“就你歪道理多！”
说完文曦这句，陈夫人又感叹：“还是同你在一起开心，杏儿的性子实在是……哎，不提也罢。”
听到陈夫人提到陈杏儿，文曦想了想，还是没有问陈夫人这次怎么没有把陈杏儿带来。
她直接把话题转移开了：“那阿娘以后有空就常来我这云月字铺坐坐，女儿陪您说笑，逗您开心~~”
看到文曦这副巧笑嫣然的模样，再想想家中的陈杏儿那暮气沉沉、好像全世界都欠她的模样，陈夫人心中很是酸楚。
但是她也没说什么，只哽咽着对文曦点点头：“好，阿娘以后一定经常来月儿这里寻月儿说话。
到时候月儿不要嫌弃阿娘烦就是了。”
“阿娘说的什么话！您能来，月儿高兴都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嫌弃！”
文曦说着，像她还在岳麓书院时候一样，勾着陈夫人的脖子，依偎到她的怀里去，冲她撒娇。
“只要阿娘愿意认，那月儿就永远都是阿娘的乖乖女儿！”
————
铺子开张之后，文曦的生活步上了正轨。
每天，她都忙着做生意，卖字，卖笔墨纸砚。
因为铺子开张那一天来的名流很多，又有陈院长背书，所以云月字铺的名声一下子就打响了。
来找文曦买字的人络绎不绝，排期都快拍到后年去了。
文曦一看不行，只能先挂起了“写字已满”的牌子，暂时停止了这一业务。
她不想因为赶工，让自己写的字质量下降。
铺子营业了一些时间，文曦手头不紧张了，便雇了一个伶俐的小丫头给自己看铺子，她则专注于完成客户的订单。
在这期间，戴云泽一直在文曦的身边陪着她。
她写字，他就在一旁画画，或者看书。
生活日复一日，简单，也因为有彼此的存在，显得一点儿也不枯燥。
————
又是三个月过去，翻年了。
春节到了。
陈院长和院长夫人邀请文曦和戴云泽二人一道儿去书院吃年夜饭，文曦婉拒了。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除夕，她只想和戴云泽一起过。
文曦和戴云泽二人一起吃了团年饭，守岁，这个除夕过得有些单薄。
却不冷清。
大年初一，戴云泽陪着文曦，带上大包小包的东西，去书院给陈院长和院长夫人拜年。
这是文曦离开陈家之后，陈杏儿第一次见到她。
——上次文曦的铺子开张，陈夫人没有告诉给陈杏儿要她一起去，陈杏儿自己也不想去。
陈杏儿原本以为离开了陈家的文曦会被现实狠狠地捶打一番，变成一个黄脸婆。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文曦不仅没有变憔悴，精神状态还特别好！
还……还胖了？
！
看着文曦那红润的面色，还有紧跟在她身后，处处对她无微不至的戴云泽，陈杏儿又一次酸了。
酸！爆！炸！
为什么？
！凭什么？
！
离开了陈家的陈嘉月居然活得更滋润了？
！
这不可能！
陈杏儿不相信！
可是再不愿意相信，陈杏儿也不得不认清这个现实。
陈嘉月是真的，过得很不错。
看到陈院长和院长夫人两个亲热地招待着文曦和戴云泽，陈杏儿再一次感觉到自己被排斥在外了。
——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人，而她，陈杏儿，是这个家里多余的那个。
在文曦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陈杏儿觉得院长和院长夫人两个对她越来越失望，越来越不喜欢。
院长和院长夫人说出的任何一句话，都会在陈杏儿这里放大，变成他们讨厌她的证据。
陈杏儿觉得他们二人是在怪罪她，因为她的到来导致了文曦的离开。
陈杏儿心里是委屈的。
在委屈的同时，对文曦的恨意又更进了一步。
如果……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陈嘉月这个人就好了！
陈杏儿恶狠狠地想着。
如果没有她就好了！
————
过完春节，新的一年开始了。
文曦算了一下，明年戴云泽就出孝期了，他可以参加明年的秋闱了。
于是文曦和戴云泽商量了一番，让他这一年先把画画的工作放一放，专注备考。
反正戴云泽欠的债务都还请了，字铺现在的收入也还不错，供他们二人生活绰绰有余。
戴云泽肯定是不愿意的，他承诺了要照顾文曦一辈子的，现在怎么好意思花她的钱让她养自己？
！
发现戴云泽怎么都不肯点头，文曦一怒之下将他暴揍了一顿，终于把他给揍老实了。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接下来的一年半，戴云泽啥也不用干，读书就行。
家用文曦来赚。
虽然两人还没有成亲，但是却比那些成婚多年的夫妻更有默契。
————
说来也是奇怪，打文曦春节去拜访了陈院长夫妇之后，陈杏儿就三番两次地找上字铺来，和文曦套近乎。
虽然不知道陈杏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文曦也不想纵容她。
陈杏儿一来，文曦就指使小狗阿黄去咬她，然后再一脸无辜地向陈杏儿道歉，说小狗不懂事，让陈杏儿别往心里去。
被阿黄咬了好几次，陈杏儿被咬怕了，就不敢再来了。
哦不对，是不敢在文曦在铺子里的时候来了。
当铺子里只有文曦雇佣的那个小丫鬟桃枝在的时候，陈杏儿还是特别热情地过来，给桃枝送各种小玩意儿，和她套近乎。
文曦用脚趾头都猜得到，陈杏儿是想把桃枝作为突破口，进而攻略到自己这里来。
文曦真是闹不明白！陈杏儿为何如此闲得蛋疼！
她都从陈家离开了，为什么陈杏儿还不放过她！
陈杏儿就像是锅里的老鼠屎，把文曦原本平静快乐的生活搅和得十分难受
因为陈杏儿，文曦萌生了离开长沙府的念头。
————
对戴云泽，文曦一向是坦诚相待的。
不管什么事，她都不会瞒着他。
所以，文曦将自己想离开长沙府的事情说给了戴云泽听。
听完文曦这番话，戴云泽沉吟一番，道：“那你要如何同陈院长和陈夫人说？”
戴云泽所疑虑的，也正是文曦所苦恼的。
长叹一声，文曦道：“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同阿爹和阿娘说……总不能说是嫌陈杏儿招人烦，所以要走的吧？”
戴云泽不由莞尔：“这个理由也未尝不可。”
文曦白了戴云泽一眼：“你别和我胡闹！”
知道文曦是真的为此事苦恼，戴云泽便伸手来，在她的小脑袋上揉了一把，道：“放心，这事让我去同陈院长说。”
————
当天下午，戴云泽便上书院找陈院长去了。
也不知道戴云泽在书院里和陈院长说了什么，一连两个月，陈杏儿都没有再在云月字铺出现过了。
文曦和戴云泽又过上了安生日子。
但是，好景不长。
————
意外发生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
忙了一天，文曦的脑袋一沾上枕头，整个人就昏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让阿黄疯狂的吠叫声给惊喜了。
一睁开眼，文曦就被扑面而来的烟雾呛得咳嗽起来。
文曦都不用抹黑点亮屋里的烛火，都能看得到扒在她床边扯着她衣袖的阿黄。
文曦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家里着火了！
这个反应让文曦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与此同时，楼下传来了戴云泽焦急的叫声：“月儿？
！月儿你醒了吗？
！家里着火了！”
文曦翻身从床上下来，赤脚跑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探出头去，冲着楼下的戴云泽喊：“云泽，我没事！”
看到文曦安好，戴云泽放了心，冲她点了点头，然后一脚踹开了铺子的大门。
谁知道门一被踹开，一阵风吹进屋里，一把将柜台上的宣纸吹到了火堆里，火舌顿时蹿得老高！
戴云泽想冲进去，却几次让来势凶猛的火势给逼得退了回来。
这时候，左邻右舍的街坊也听到了文曦这儿的动静，纷纷起床出门来看。
一看文曦家着了火，大家伙吓得不行，赶紧拿上桶和盆，接水来灭火。
平日里文曦同左邻右舍相处得十分融洽，节日里都有给他们送礼，所以文曦家有难，大家都积极地跑来帮忙。
更何况文苑街这一排的屋子是连着的，文曦家烧完了，就该到隔壁了！
他们这不仅是在救文曦，也是在救自己！
要是文曦买点别的东西也就罢了，偏她是个卖字的，铺子里大把的宣纸，不一会儿，火就烧到楼梯上了！
跟着大家伙一起接水救火的戴云泽一看情况不对，急得将手里的水桶一把扔掉，折身奔向他住的那间铺子。
戴云泽一口气冲上二楼，推开窗户就往外爬！
熊熊火光之中，看到戴云泽从二楼的窗户里翻出来，贴着面墙往文曦家那边爬去，在场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一片临街的铺子差不多，都是木制的小楼。
在一楼二楼中间有一片凸出来的屋檐，很窄，也就有人的一个巴掌那么宽。
现在，戴云泽就踩着着凸出来的屋檐，谨慎而又迅速地往文曦家那边挪动去。
在戴云泽赶往文曦身边的时候，救火的大家伙也没有停下来，继续呼喊着，接水扑救。
没一会儿，戴云泽就挪动到了文曦家的窗边。
矮身从窗户下面钻过去，戴云泽扶着窗棂，纵身跳进了文曦的屋里：“月儿！”
戴云泽话音方落，就感觉到有人用力地扑到了他的怀里。
“云……云泽！”
文曦是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说话都结巴了，“我、我试着要下来来着，但、但是才到楼梯那边……楼梯就塌了！”
“没事，没事。”
戴云泽搂住了文曦，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我救你来了。”
少年的身量还未长成，胸怀也并不宽阔，但是文曦却有种前所未有的心安的感觉。
“嗯！”
“那你跟着我，沿着外面的窗户爬过去。”
“好！”
“阿黄呢？”
“在我这儿呢！”
“我抱它，你小心些跟着。”
“好！”
二人言语之间，戴云泽带着文曦走到了窗户边上。
翻窗户出去之前，戴云泽先脱下了身上的外袍，撕开，拧成一条绳，分别系在自己和文曦的腰上。
戴云泽在给文曦系绳子的时候，看到她好像有话要说，直接抢在了她的前面：“系着安全些。”
文曦咬了要下唇：“可万一……”
戴云泽严厉瞪了文曦一眼：“没有万一！”
顿了顿，他又补充：“就算有万一，我们也要在一起。”
文曦心里一暖，毫不犹豫地点头：“嗯！”
“好了吗？”
“好了！”
“跟我来，小心些儿！”
“好！”
————
幸好，文曦所担心的万一没有发生。
她和戴云泽，还有小狗阿黄，安然无恙地从那一掌款的屋檐爬到了隔壁铺子的二楼。
大家伙救火救到后半夜，终于把火扑灭了。
但是文曦的铺子也几乎烧了个空。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文曦是每写好一份字就马上送出去，所以烧到的只是铺子预备用来卖的笔墨纸砚。
她赚到的钱，大头都存在钱庄了，家里剩了些碎银子，在后续收拾的时候也找出来的。
总体来说，损失不算很大。
而且，人都好好的。
狗也好好的。
文曦已经很知足了。
————
文曦知足没有用，戴云泽在天亮的时候，直接一纸诉状告到了长沙府府衙，称他认为这次火灾烧得蹊跷，请求衙门派人详查此事！
长沙府府尹一听是长沙第一大才女陈嘉月的铺子被人纵火，顿时高度紧张起来，命属下速速去查！
其实文曦心中隐约有个犯罪的人是谁的概念，但是她没有证据，也不好上岳麓书院拿人。
谁知道文曦什么都没说，陈院长先行察觉到了不对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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